这下子,火势烧得很旺。
那几个给吴师爷说话的人如今也都噤了声。
他们不过是平日里多得了几分好处,现在这情况,再多说,只会让唾沫星子淹死。
大喜子的妹妹一身麻衣,一扬手抛洒出篮中的白纸,瞬间,人群立刻散开两边。
“大人,小女子要替兄告状。”
人群里有人认出了这女子:“这不是喜子的妹妹吗?”
“她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议论声嗡嗡渐起。
赖士杰装作头疼的模样,捏了捏宽阔粗壮的鼻根骨:“本官正在审理吴师爷强征土地一事,难不成,你家土地也被征了,如若没有,那就明日再来告。”
女子跪伏在地,泣不成声:“大人,小女子正是因为此事而来,吴师爷因为我哥发现了强征土地一事,遂将他杀害。”
“这这这”
老孟头在人群中大喊:“怎会,吴师爷每年还去你家帮忙割稻子呢,送的补贴也是只多不少。”
女子回头,双眼通红:“吴师爷那是被我哥的魂魄给缠上了,做了法都散不去,只得假意弥补。如若不信,自可去城郊那庙去问问,和尚做的法事可都记录在册,他这是想让我哥魄飞魄散,好埋藏自己的罪过!”
“可喜子不是参军去了吗?怎么又变成被吴师爷杀害了呢?”
赖士杰吩咐一旁的衙役:“你将案室内的入军册取出来给赵氏女瞧瞧,免得误会了。”
不消片刻,那册子上赵喜二字就被找出,赖士杰胖胖的手指点了点其上的名字:“姑娘你看,这确实是“赵喜”二字啊。”
说罢,就遣人将册子递给她去看。
“大人,这不是我哥的字迹,小女子虽然不识得几个字,但哥哥的字迹怎么也不会认错。”
“嗯?竟有此事?快,快来予我仔细看看。”
赖士杰的眉毛夸张得皱起,看着周围的百姓指着那册子道:“这果然是吴师爷的笔迹啊!”
衙役也凑了脑袋去看,那几个好事的百姓虽不懂字也上前去看。
一人就说到:“这确实是吴师爷写的,我认得!”
“赵二狗,你大字都不识,懂个屁的字迹。”
那赵二狗扯着嗓子回应:“我去年娶亲,求的吴师爷提喜字,我十分珍惜,如今还挂在我家卧房之内日日瞻仰,哪能认错!”
赖士杰摇了摇头,一副心痛的模样:“那,这么说,赵氏女控诉的竟是真的,哎,喜子可是个好孩子啊。”
这话一说,周围的人立刻都开始唏嘘。
喜子对待他们可算得上亲厚,而且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吴师爷指挥着,喜子出力,按说谁对他们好,那落到实处的还是喜子啊。
赖士杰喃喃自语,却声量不小:“这可如何是好,吴师爷与南宁侯高官的关系可是相当好,我如果要治罪岂不是得罪了上头。”
有好事的百姓出头说道:“大人怎可因为这个就让这等泼天惨案掩埋。”
“是啊,这其中可是足足十九条人命啊。”
“我就瞧着吴师爷那人颇有些奇怪,我家炉子明明还好好的,偏偏就要来修。”
“可不呢,每次买菜还非得多给我两个铜板,说是农工不易。这不易的,是他抽的那‘奉官银’吧。”
“说到这个事,‘奉官银’一事赖大人难道不晓得。”
看着这群人讨论的话头马上就要到自己的头上了,赖士杰一拍惊堂木,一副沉重异常的样子跺了跺脚:“官就该为民请命,我现在就写条子递给司大人,即便上头要治罪,我也定当秉公办理,绝不徇私!”
说完这话,拿起纸笔写了一个条子,遣衙役快马赶去金临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