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拘礼节,也从未有人责备他,以前皇爷爷是这样,现在父皇也是这样。
隆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这孩子,你慢点儿,留神脚下。”
哪知朱翊钧又折返回来,殿门外探进来个小脑袋“父皇,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他也不给隆庆机会,说完又跑了。
当皇帝有什么好,天天被大臣盯着,时不时还得被人写文章骂一顿。
当皇太子就不一样了,只要把书读好就没有人骂。朱翊钧读书一向很好,什么新书读十遍,温书读五遍,在他这里统统不存在,就算长一些的文章,他读个两三遍也能记得滚瓜烂熟。
他这个皇太子,从皇帝到大臣,只有夸奖他的,没有骂他的。
就是他太聪明了,皇帝和大臣三天两头为了他的肩教育权极限拉扯。皇太子都十一岁了,内阁希望他能赶紧出阁讲学,但皇帝只有两个字不急。
隆庆觉得儿子现在的教育方式就很好,他暂时还不想改变。不过张居正身为内阁辅臣,每日政务日渐增加,有点忙不过来了,得给皇太子再安排个老师。
毕竟张居正教了朱翊钧这么多年,开年之后,隆庆便让他从翰林院推荐侍讲人选。
朱翊钧回到清宁宫,拿出那本奏章来,那是海瑞自己呈上来的,奏章内如主要是向皇帝和朝廷汇报他这半年多来的工作。
那些高拱和徐阶的党争、士大夫的诉苦、科道官的弹劾,朱翊钧其实没多少兴趣,他真正感兴趣的是这本奏章里提到的,关于推行新政的内
容。
之所以没有拿出来和隆庆讨论,是因为他对这个新政也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看隆庆那个样子,这也“不甚解”,那也“不清楚”,朱翊钧觉得,他父皇也未必能搞明白。
这篇奏疏很长,延续了各位大臣书写公文的一贯风格,洋洋洒洒几千字,有效内容需要者自己提炼。
其中夹着内阁所拟的票签,但朱翊钧还是亲自将这篇工作汇报从头到尾一字不差的看完了。
奏章中,零零碎碎讲了许多海瑞这半年多来在应天十府的工作,除了巡视境内河流,兴修水利,通流入海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推行新政。
朱翊钧感兴趣的正是这个新政,他拿出一张纸,一边看,一边将不懂的地方记下来。
冯保走到他身旁,低头一看,只见纸上写着醒目的四个字“一条鞭法”。
朱翊钧合上奏章,问冯保“大伴,这是什么
意思”
冯保拿起那封奏疏随意翻了翻“这上面没说吗”
朱翊钧说道“只说是一种新的赋役改革,没有展开具体说,我看得不是很明白,只知道触及了当地士绅权贵的利益,阻力很大。”
说到这里,朱翊钧忽的灵光一闪“这会不会才是这么多言官弹劾海瑞的真正原因。”
冯保看着他,十来岁的孩子,竟然能有如此深层次的思考,实在了不起。
他笑道“我想,关于这个一条鞭法,由张阁老来给殿下细讲,最合适不过。”
朱翊钧歪头“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