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远换了套家常衣裳,自己转着轮椅去了书房。刘管事已经插手等在此处,见到陆承远坐着轮椅进来,立刻躬身行礼,唤道:“大少爷。”
陆承远颔,“坐下说话,事情可查清楚了?”
刘管事不敢坐实了,屁股只挨了点凳子边。
面对这位待人和善的大少爷,他语气恭敬,甚至带着两分不易察觉的畏惧。
“回大少爷,查清楚了,那契约上盖的确实是您的私印,只有角落缺了一小块花纹。据车马行那位东家所言,签下契约的应该是三少——呃,陆承景。”
听到这个名字,陆承远面前恍然出现一张出色的脸。
那张脸上的表情永远冷淡,疏离,仿佛无论生什么事都不能引起他的丝毫注意,和小时候的乖巧可爱大相径庭。
他的手指缓缓在扶手边缘摩挲片刻,声音似叹息,“到底流着陆家的血脉,以后在我面前,还是按照原来那样称呼。”
刘管事连忙应是,小心问道:“三少爷手中为何会有您的私印?”
“他喜欢雕刻些物件,那不过是他做出来游戏的小玩意儿,想跟我这个兄长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不碍事,他以后不会再用。”
陆承远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语气如常,表现得就像一个包容弟弟的好哥哥。
刘管事暗叹三少爷身在福中不知福。三少爷做出那样的事来,也就大少爷还纵着他,他却从来不给大少爷一个好脸,跟没心肝似的,像个冷血的怪物。
书房中静默片刻。
丫鬟端了茶进来,陆承远捧起茶盏,低头轻嗅茶香却不喝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柔和的眉眼。
房中的滴漏出均匀的滴嗒声,在安静的书房内,一点小小的声音也被扩大。
刘管事莫名感觉紧张,微躬的后背渐渐渗出冷汗,正想说点什么,突然听见陆承远问:“三弟他过得可好?”
语气一如既往的柔和。
刘管事狠狠地咽了口唾沫,一边回忆那天陆承景的模样一边答道:“三少爷坐着轮椅,瞧着气色不错,还是跟原来一样那么瘦,身上的衣裳都旧了。”
说着说着,刘管事忍不住夹带私货,“那恶奴不服管束,三少爷都没话呢,她倒先对我喊打喊杀,不分尊卑不知礼数,想必平时没少做欺主的事。”
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陆承远捏着茶盖,刮过茶碗边沿,出轻微的刮蹭声。
这声音并不好听,刘管事的声音瞬间弱了下去,勉强收个尾,偏头小心地觑了眼陆承远的脸色。
陆承远并不看他,盯着茶水问:“三弟的伤可好些了?”
刘管事怎么知道?
他斟酌着说:“三少爷还坐着轮椅,想来腿上的伤还没好全,手上的伤被衣袖遮着,看不出来。”
“三弟妹如何?”陆承远停下拨弄茶碗的动作,将茶盏放到书案上,抬眸看向刘管事。
刘管事后背一紧,“三少夫人的改变可不小,那恶奴打我的时候,三少夫人还在旁边叫好呢,以前的三少夫人从来不这样,这出了府就大变样了。”
“人换了地方总会有些改变。”陆承远喃喃一句,继续问,“听说三弟妹突然会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