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万川言罢,楼上打杂声消失殆尽,平静地仿佛一切都从未发生。
“公子见笑,想来他该是在看书了,我们去取银子吧,免得误了公子时辰。”
陆玄钰点点头,同黎万川离开了高阁。
取得现银后,陆玄钰命玉生拿好,随后不经意询问黎万川:“一路来不见得旁人,黎家主是只有令郎一个子女吗,怎的要这般拘束?”
“啊,这个啊,说来亦是忧伤,我黎家如今日渐衰败,自从十年前我那不争气的小儿闹事受了牢狱之灾,那些个兄弟姊妹闹着分家离去了,亲戚也远离了,如今便也只剩我一人领着妻儿守在这空荡荡的黎府,不成样子了。
如今也就指望我儿有些出息,能够光耀门楣,重振家族,奈何我儿爱闹,总是同些不三不四的市井混混结伴。
我也是出于无奈,便将他送至阁上,望他好好念书,来日高中,他哪里去不得,届时,他便懂得我的良苦用心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他好,慈父败儿。”
“不知令郎在阁上多久了?”
“已有九年,前几次乡试时,他总不慎得了风寒,错过了,这回,我将他那天窗封了,叫那凉气进不来,定然不会再错过。”
黎府家主执拗道。
原本还想为黎锦程说几句话的陆玄钰,此时已是无言。
“既如此,那便祝令郎日后金榜题名,不负苦读。”
陆玄钰淡淡笑道。
“诶,借公子吉言了。”
黎府家主很是受用,想留陆玄钰喝几杯茶水,陆玄钰婉拒了。
出了黎府后,陆玄钰便往回走,刚走出崇德坊,便撞见一位熟人。
“世子殿下安好,许久不见,世子殿下怎在此处?”
“方泽,你这是?”
看着眼前一身官袍衬得一身正气的俊公子,陆玄钰一时愣神。
她记得这人之前不是混吃等死的公子哥?
“哈哈哈哈,我爹给我谋了个差事,眼下我是万安县下的巡检检头!”
方泽的父亲是当朝谏议大夫,官居正五品。
当初万花宴上,方泽出了个大丑闻,陆玄钰那时心情好,顺手帮助其化解尴尬,方泽便开始缠上了陆玄钰,二人便熟识了。
“恭喜啊,好好干。”
陆玄钰贺道。
“我会的,谢世子殿下吉言。”
“诶,你既然是万安县的巡检检头,那应该对县里的事挺熟识的吧,你可知崇德坊里的黎府?”
陆玄钰询问道。
万泽听后,愣了一下,回想着,试探性问:“是黎万川吗?”
“嗯,我方才替人去他那里收债,瞧见了他儿子黎锦程,觉得有些意思。”
陆玄钰往前走着,方泽与其同行。
“他那家,唉,黎万川实是走火入魔了,一心念着他儿子黎锦程能够高中,不许他儿子与任何人来往,后来更是特意请来风水师在府邸中央建造了一座高阁,不造踏道,平时饭菜什么的都用一根吊绳吊上去。
这些都是这边人尽皆知的事了,那黎锦程,早就疯癫了,九年没有下过那高阁,只能在里头苦读诗书,换谁谁不疯。
据说啊,前几回乡试都是黎锦程故意得的风寒,叫黎万川知道了,连唯一见得光的木窗都给封了。
我看呐,过不了几年,黎锦程这小子得疯了,走了都不一定,可惜了他也是个人才。
八岁中了童生,那时候,风光无限啊,只可惜了,孩子挺好,就是跟错了爹,估计上辈子欠的。”
万泽叹气,他知道黎锦程这件事时,亦是为之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