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桑宁头一次来相国寺,对寺内格局很陌生,她将面纱掀起一角,仔细观察着周遭的环境,免得待会儿迷路。
“本朝佛教信众极多,上至天潢贵胄,下到普通百姓,经常前往相国寺进香,此地乃是六十年前落成的国寺,传闻主持佛法高深,圣人也经常来此听方丈讲经。”薛氏边往前走边开口。
母女三人轻车简从,身边仅带了两个嬷嬷,就连盈朱、紫云都未随同。
耳畔听着母亲温和的嗓音,鼻前轻嗅林木繁茂的草木香,桑宁心神越放松,脚步也变得格外轻盈。
没多久,她走到偏殿附近,正思索着要不要进殿逛逛,里面突然传来鹰隼尖锐的叫声,桑宁吓了一跳,抬眸恰好瞧见一只猛禽呼啸而出,利爪对准她的帷帽狠狠抓来。
帷帽被撕得稀巴烂,薄纱残破,可见鹰隼的攻击性有多强。
桑宁怕被鹰隼抓破眼睛,忙不迭的将手臂高举过顶,护住头脸。
纤白如雪的手臂露在外面,比质地上乘的暖玉还要光洁,偏生上面多出数道肿胀不堪的红痕,虽然没有破皮流血,瞧着却格外刺眼。
薛氏和桑怡快步跑上前,挡在桑宁身边,但那鹰隼却像遇见宿敌似的,完全不顾其他人,紧盯着桑宁,把她身上新裁的裙衫抓出了几个窟窿。
“这该死的鹰,专捡脾性好的姑娘欺负,相国寺的僧人何在,难道就放任猛禽欺辱香客?”桑怡捡起地上的树枝,不断挥舞,也没能驱走这只鹰隼。
“来人啊!快来人!”
薛氏急得不行,许是呛了冷风,忍不住咳嗽起来,一张脸涨红如血。
手臂传来的痛意让桑宁忍不住闷哼出声,她用力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多年来,母亲日夜挂念着流落在外的自己,身体亏空,如今万万不能再受伤害。
这么想着,桑宁也顾不得旁的,狠了狠心,飞快跑进旁边的竹林。
竹林空间狭窄,按常理而言,即便鹰隼把她视作猎物,蓄势待,也不会轻易钻入其中,桑宁原以为自己能够顺利脱身,岂料这只猛禽似疯了般紧追不舍,侧身冲入竹林的缝隙,翅膀挥动时,还夹杂着尖利凶狠的嘶鸣。
桑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心脏狂跳不止,有如擂鼓。
即便如此,还是未能甩开那只鹰隼。
正当桑宁心生绝望、仓皇无措之际,身后突然响起一阵破空声。
一支羽箭迅疾而来,穿透鹰隼的胸腔,黏腻滚烫的热血飞溅在她颊边,殷红色泽似开到靡颓的花,配上少女满是惊恐的眉眼,带来极强的冲击力。
桑宁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有人救了她。
在鹰隼的追赶下,她的帷帽早已不知所踪,再加上散乱的鬓,沾染血污的面容,破烂不堪的衣衫,简直比乞丐还要狼狈。
桑宁抬眼,环顾四周,目之所及之处只有葱郁竹林,连一道人影都没瞧见。
显然,那位拔刀相助的义士不愿露面。
掌心捏住袖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