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大量同类被虐杀的、深刻的刻在基因之中的恐惧。
他终于忍不住了,抓过自己的头盔,就想要吐在里面。
但一只手按住了他。
那是穿着全身铠甲的巨大手掌。
萨尔拉斯没有像平时那样有些开玩笑的和他和颜悦色的说话,而是用一只手掌按住了他的手臂让他无法转身就走,另一只手则掐住了他的胸膛。
尽管想要反胃、想要呕吐,但那只有力的手掌死死的掐住了他的食道,让他几乎喘不上气来,也吐不出来。
“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法雷尔。”
萨尔拉斯的声音像是两块岩石在摩擦,他虽然并不会因为这种场景而被吓到,但显然这恐怖的虐杀的场景还是让他愤怒了起来。
“适应它。”
“不是每次都有机会让你舒舒服服的吐完了再战斗的。”
刘建设只好强迫自己把那恐怖的场景深深的刻在自己的眼中,直到那股作呕的感觉被他强行压制下去——这种感觉每次在他训练完之后都会出现,虽然起因不同,但刘建设还是逼迫着自己强行吞了下去。
萨尔拉斯说的对,不是每次都有机会舒舒服服的吐完了再战斗的。
“你也真是的。”
兰斯使劲的敲敲那只手掌,萨尔拉斯才放开了手,让刘建设大口大口的吸入有些腐臭味的空气。
“法雷尔才来到阿卡迪亚几天?你指望一个一辈子可能都没见过几次死人的普通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战士?他今年才多少岁?”
“我第一次见到比这更惨烈的尸山血海的时候,只有六岁。”萨尔拉斯沉默一会儿,“那些尸体,都是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他必须适应,他必须忍耐。”
“勇者从来就不会是生活得幸福安康的人。”
米莎也强忍着那份不适感,菲斯特安抚着她。
秃顶男子尴尬的笑了笑,随后开口说着。
“在凶杀案发生之后,我们就把尸体搬走了——各位也能懂的吧,毕竟那些尸体生前可都是贵族老爷小姐太太们,不是能够随便丢在原地的对象。要不是因为大人的命令,可能现在这栋房子已经被打扫干净了。”
“那我们就一点头绪都没有了。”
萨尔拉斯抓起一张椅子——这张椅子有铜制的三脚,另一只脚则不知道怎么的折断了,他对着断面用手轻轻的比划了一下,又四下打量着,抓起一个被血糊在地上的破碎布包。
“是刀剑。”
他比对了一下破碎布包和椅子的断面,和贝洛交换了一下意见。
“这应该是刀剑造成的。当时是有人用这张椅子去招架或者攻击什么东西——然后,一把非常锐利的刀剑,把这张椅子的黄铜脚砍断了,尖锐的刀尖或者剑尖刺穿了座板,刺中了椅子后面的人。兰斯,你做得到吗?”
萨尔拉斯捻起破碎布包中的一小块被血糊住的东西,放在手心搓了搓。
那是半根羽毛。
“砍断黄铜的话,我做得到——但是、好快的剑。”
兰斯也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正因为在场的众人之中唯有他算是习练过正统的剑术,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更清楚这代表着什么,“这应该是被砍烂的坐垫里的羽毛,在飞在空中的时候被连带着一刀两断。”
“只有锋利是不够的,此人必定擅长剑术而且力大无比!”
“这里应该也是那把刀剑造成的。”
贝洛的目力不够,但穿着长裙的樱则稍稍的离地飞起了一些,能够看到更高处的东西,她指着窗棂上的一处缺口。
“这里的也是被那种武器砍断的,主上。但又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樱?”
樱招了招手,贝洛狄特立刻会意,伸出手作为踏板让樱踩着自己到更高的地方。
“这里有像是猫爪抓伤的痕迹,但是很大。至少也得是萨尔拉斯这种体型的猫才留得下来。”樱用一根碎木片刮掉一层溅上去又流下来干涸的血浆,这下所有人都看到了窗棂上的痕迹。
那是四道并排的刮痕,长有将近三十厘米,诚如樱所说,只有体型比人还大的猫才留得下来这么大的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