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什么人下了蛊似的。
周君之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他猛然回过神来,又不免慌张地往四周瞧瞧。这才想起来,自己此刻正坐在自己的屋中。
面前展开的帖子,是一些将要处理的观内事务。这些事本应由观主或各位长老处理,可观主年少的时候受过大伤,因此时常需要闭关修行,几位长老更是要主持局面。因此观中的各种闲杂琐事,便都推到了他这个大师兄的身上。
周君之性子好,人也有担当,不管是上次陈家庄救急还是其余事务都能处理的井井有条。这对于周君之来说也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可如今看着眼前的帖子,周君之却怎么也静不下心去,手中的毛笔更是悬空良久,也未曾落下一笔。
如此发呆实在少见。周君之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平复下来,干脆放下毛笔,瞧了瞧外面的天光。
今日天气不错,他屋里的门窗也都敞开了。周君之坐在窗边,一眼便瞧见外面高远又清冷的云天,似是只有这样明媚的环境,才能让他此刻的心境平缓下来。
决定不再去想沈毓真的事情,周君之提笔沾墨,复又书写了起来。
外面雀鸟鸣鸣,云闲慢走,也不知光阴过了几许。良久,倒是有一名弟子走到了周君之的屋前。约莫是怕惊扰了周君之,他停在远处,又是恭敬的低声道:“大师兄,门外有一名弟子求见。”
周君之顿了顿笔,但眸子没有抬,只是轻轻询问道:“何人求见?有什么事吗?”
那弟子便又答道:“他说他姓沈,是来向大师兄道谢的。”
一声鸟叫划过长空,就像是周君之一撇的手腕,在心田的白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痕。
当真是心所有想,皆有所愿。周君之刚刚平复下来的心境,再度起了涟漪。
只是他虽然心头悸动,但面上的表情还是平平。瞧着自己无意间划出的长长墨迹,他舒了一口气,干脆将手中的笔放下,又淡淡同那位弟子嘱咐道:“请他过来吧。”
那弟子并未看出什么端倪,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等周君之理好自己的衣袖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沈毓真也正好被那名弟子带了过来。
相比起陈家庄那次,沈毓真已是梳洗干净,更换了一身衣裳。如今他站在阳光下,更显得周身都是朝气蓬勃的青年锐气,那张脸更显丰神俊朗,眸中目光灼灼,落在周君之的身上,却是比这阳光还要炽热似的。
周君之莫名觉得脸上有些烧着,兴许是阳光太好,又兴许是沈毓真的视线。
偏生沈毓真像是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妥似的,恭敬同周君之行礼,还唤了一声“大师兄好”。周君之便只能点头应了,末了让那名领路的弟子离开,顺便将院门也关了起来。
一时间,这院子里便只剩下了沈毓真与周君之两人。
沈毓真眯着眉眼笑了笑,似乎看出了周君之的小心思似的,也不等周君之开口,反而从袖子中摸出一个熟悉的小瓶子,双手奉上,道:“这是师兄之前给的伤药,如今还剩下一些,今日便还给师兄了。这些日子,还多谢师兄挂念。”
周君之听他只是还药,眸中一沉不免挑了挑眉。他没说什么,而是走了过去将拿瓶药拿过来,又打开盖子瞧着里面剩下不多的药粉,这才开口道:“你怎么知道这些日子我挂念你?”
沈毓真当即抬起身来。如今两人离得近了,沈毓真这一起身,周君之便发现他比自己高了不止一头。他宽阔的肩膀和隐没在衣裳下的手臂、胸肌更是隐隐若现,一种若有似无的淡淡晨露与松柏气息更是扑面而来。
可沈毓真像是毫无察觉一般,脸上依旧带着笑意,道:“我这些日子一直在安静养伤,也没有内门的师兄们来打扰我,可见便是大师兄没有把我的事情说出来,自然是对我多有挂念咯。”
他说得心安理得,周君之听着却不免觉得言语轻佻。只是他并未在意,只是将这药瓶收好了,回身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道:“此前你说还想同我比试,如今前来,怕不是要还药这么简单吧。”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身后呼呼一声风响,显然是有什么破空而来。只是这破空而来的东西并不是剑矢之类的利器,周君之倒是也无须担心沈毓真会偷袭,因此他只是一手将药瓶放下,另一只手猛然向空中一抓。
一柄长剑便落在了他手中。
院子里,沈毓真手中还有另一把长剑,此刻已经甩下剑鞘握在他手中。只是他那灼灼的眼神,比泛白的剑更加热烈。偏偏他却还要端着彬彬有礼的架子,向周君之恭恭敬敬一行礼,道:“所以啊大师兄,我来找你比试了。”
瞧着他这副认真的模样,周君之顿觉心中前所未有的明媚大好。他哈哈笑出一声,当即褪去手中剑鞘,挽了的剑花便道:“沈师弟,某便不客气了。”言罢,脚下一蹬便冲了过去。
沈毓真瞬时收了脸上的笑意,眸中目光变得格外认真。这袭来的周君之,虽可能未用全力,但沈毓真能觉出他也是用了七八成功力的。面对乾元观大师兄,如今还不过一个外门弟子的沈毓真,自然不能不认真。
他抬剑便挡,一时间只听剑锋铮鸣之声,再一眨眼,两道明晃晃的剑影便在院中绽开了花。
周君之习乾元观绝世武学,功法自然比沈毓真更加精进。他身段轻盈缥缈,手中剑法更是如天上流云般出神入化。几个招式下来,便绕得沈毓真团团转,好几处招式,若不是周君之收手,怕都要刺到沈毓真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