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焕记得自己是看见了彦周了,他当时站在彦周的背后,看见他气焰嚣张地毁坏上十阵的青阶,他想去阻止,但他的身体根本无法动弹,他还看见彦周那张阴沉的叫人胆寒的脸。自己明明在场,为何不能阻止?彦周见他沉默不语,慢慢往前走了一小步,展开了一个温柔的笑容,说:“我知道你的长棍叫大音,可否告诉我,你的那把剑,名何?”薛焕不知受了什么蛊惑,脱口道:“惊寒。”彦周很满意的点头,“你用它杀过谁吗?”薛焕摇头:“没有。”眼前的彦周变成了两个,还总是不停的晃动,薛焕眼皮沉重,脑袋胡成一锅粥,伸手想要去碰他。“可以给我看看么。”彦周又说。薛焕顺从地召出惊寒。一柄剑横在两人中间,像隔着一道山川,他俩虽然离的很近,可一个眼神清明,另一个似丢了魂,恐怕这中间不止隔着山川,还有沧海。彦周伸手抚上闪着寒光的剑身,从坚固的剑柄到雕花的剑脊,再到锋利的剑尖。这把剑要比他惊寒穿体的那一刻,牵动了彦周脸上的黑纹,他的瞳孔酝出了紫色的冰气,顷刻,寒气弥漫了周遭树林。大概真的有些痛,彦周愣了会神,才运功将捅进胸口的惊寒逼出体外。他捂着伤口,忽然感觉力气都被抽走了,连忙后退了几米,警惕地看着薛焕。血涌的捂不住,从指缝里流出来,薛焕看见他脸上痛苦的神色,心中升腾起一股快意,快道:“你这大话不给力啊,前脚的牛刚吹完,后脚就破了,你这是吹高大发了跌的相当惨。”疼痛拉扯着神经,逼出了他额角的汗珠。多少年了,他头一次有这么痛的感觉,被利器捅伤,血脉被割断,那种许久不曾捣乱的无休止的恐惧亦过来凑热闹,扼住他的喉咙,吸走他的魂魄。彦周脸色灰白,疼极自虐,一只手紧紧抓着受伤的地方,眼里尽是防备,脱了方才的嘲讽和不可一世。薛焕得意洋洋,见他脸色差的很,心道,该不会是误打误撞戳中了他的命门,就这么重伤了他吧。这么想着,他重新握住惊寒,一步还没跨出去,就收到了彦周一记狠厉的眼刀,怔愣看着他脚底抹油跑了。“啧,来骗同情心的。”薛焕舔了舔牙,收回惊寒,迈开步子走到坟堆的阵法旁。红色的八卦阵尚在,不过一地狼藉,棺材板,骨灰坛都散开着,看起来相当折人寿,薛焕呼出口气,对着坟地拜了拜,而后一挥手,棺材盖归位,骨灰坛也好好的阖上了顶。收拾好残局准备走的时候,薛焕余光瞥见了一只死了的小猫,他摇头为它哀了两秒,伴着明朗的月光,离开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