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道:“对着的,你走之后家中事情繁杂,过了好些日子我才应了赵夫人的帖子,没约其他夫人,只去赵府坐了坐,当时倒没说什么,赵大人知道咱们三爷遇着山崩,也是关心不少,从他们府上回来,赵家公子隔三差五的会来咱们家,有时带着东西,有时单陪着你祖父祖母聊聊天儿。”
老太君转着手里头的佛珠,抚着顾青竹的后脑道:“日子久了祖母心里头自然纳闷,结果没多久,赵夫人便和你大伯母透出意思,想向咱们家提亲。”
顾青竹半张着嘴,脑袋里轰的一声,真真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赵怀信嘴上说的再动听,她都以为是一时兴起,逗弄几句罢了,毕竟亲眼瞧见过他与朱凤珊牵扯,待董夫人也是体贴备至的样子,横竖从哪儿看,对自己那点唐突之言完全没觉得有甚不同之处,硬要说起来,比别人还差着老远呢,怎的会突然没个预兆的提亲?
从京兆府归来途中,赵怀信可是半句相关的话都没提过。
她耐着心里头的不安,琢磨半晌,问道:“我并未曾见过赵夫人,她为何。。。”
李氏开始也纳闷着,还婉转的问了田氏,田氏没转弯子,只道顾家七姑娘人好她是听说过的,家中长辈满意,但提亲的原因,主要是自家儿子着实相中了顾青竹。
老太君缓缓笑道:“傻丫头,你也见过赵家那孩子这么多次,那样的人怎得会盲婚哑嫁,没同意便让赵夫人来打探呢?”
顾青竹垂下眼,心内是波涛汹涌,甚至生出当面问问赵怀信的想法,可转念却想到沈昙,又觉得只要他到了汴梁,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祖母是怎么答复赵夫人的?”顾青竹略微担心的问道。
“自然是先回了她,只说待你回来,看看你的意思。”老太君见她吃惊的样子,连忙安抚道:“婚姻大事儿,祖母哪里会越过你,擅自答应下去?”
顾青竹心中一暖,拉着老太君的手道:“是孙女儿多心了,祖母千万别往心里头去。”
老太君起初还担忧是不是顾青竹着了那孩子的道,毕竟赵怀信之前那点儿传闻,她还听说了些的,那么招姑娘家喜欢,真若以后成了亲,自家孙女儿这副眼里揉不进沙的性子,免不得要伤心落泪的。
“瞧你的样子,是对赵家公子不满意?”老太君试探着问道。
顾青竹笑了笑:“赵公子一表人才,哪儿能有满不满意之说,只是我并无其他意思罢了。”
李氏听着面露难色,竟是看了眼老太君,叹了口气道:“原本咱们也不急,赵家那边过阵子回绝了也好,只是另外还有件事儿,却是让人烦恼。”
老太君犹豫许久,反复思量下,觉得还是让顾青竹心里有数的好,于是朝李氏点点头,意思让她继续说下去。
“你祖父前些日子去宫里,圣人好像透出些意思,愿为你牵桩姻缘。”李氏话说的很慢,这事儿刚知道时,全家也是愁了半天:“皇后娘娘受了圣人托付,先前只是留意着,想待咱们家有了打算,再由她禀告圣人赐婚,也是件美事,结果前几日我去宫里,娘娘却转了话锋,话语间频频提起五皇子来。”
皇后膝下有两位皇子,长子李崇封作太子,次子李晓排行第五,今年也有十七了,生来不善与人打交道,样貌温雅,只是身材瘦弱了些,学问算得顶好,皇后怜惜他身体弱,对这个儿子上心不少。
太子已经是成家立业的人了,皇后也做了祖母,心里头放心不下的便是幼子,从前几年就看好一家闺秀,当今何太傅的嫡孙女儿,比五皇子小上两岁,很是不错。其实若顾青竹早前没有和傅长泽的婚约,皇后定会将她考虑在内的,但眼下要再提这事儿,就有些不合适了。
孩子都是自家的好,顾青竹退过婚,皇后头个就不会选她,说到底皇室中人,正妻出身可以稍稍欠一些,但婚事上必须清白简单没别的岔子。
再者说,顾青竹之前的未婚夫眼瞧着是正经的驸马爷,五皇子转身再和她定亲,兄妹俩把人好好的一对儿给拆了?这怎么想怎么是天方夜谭,皇后起初明白圣人的想法,真是半宿没说出来话。
圣人的想法其实简单,皇后迟迟没寻到合适的世家子弟,他便也将汴梁城的未婚儿郎筛选了遍,到头来发现,自家老五最出色。
这人一旦久居高位,所思所想俱是自我惯了,本意是想借此弥补顾家,可做出来的事儿,着实令人无法理解。
所以皇后请李氏入宫,明面儿上打听着顾家的近况,暗地里却是提醒她,早早为顾七姑娘选位门当户对的郎君,如此一来皆大欢喜,圣人那边也不会有什么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