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在北王妃身后步行上山,林思棠小手往外抽了抽,北辰砚紧攥着纹丝不动。
“那么多人都看着呢。”林思棠小声说。
“那就看着,你我是拜了天地的夫妻,又不是上不得台面的偷情男女。”
北辰砚一派理所当然,林思棠眼皮抽动,若非教养使然,他怕是要吐出一句奸夫淫妇。
“山体陡坡,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你那身子骨不一定吃的消,由我牵着你,可以省不少力气。”
北王妃虽常年在府中,但到底是武将家眷,有几分底子,林思棠却是一个娇滴滴,养在深闺的姑娘家。
“母妃为何不坐轿子,毕竟有年岁了,可别累出个好歹。”林思棠抬眸朝蜿蜒悠长的山路望去,腿立时都有些酸软。
北辰砚幽幽看了她一眼,淡淡说了四个字,“心诚则灵。”
“况且母妃每月都会上香礼佛,久而久之就习惯了,一段山路于她而言不算什么。”
林思棠哀叹,她是那个意思吗,她意思是她不想走啊。
北辰砚扫见她撇着的嘴角,唇瓣勾了抹笑。
“母妃为何每月都来上香?”林思棠有些疑惑。
北辰砚声音微沉,“起初,是因为父王常年征战沙场,求个心安,后来,改为为我们父子三人求安。”
“如今,大哥故去,则是为了赎罪他生前杀戮孽障,希望下一世日子能好过些。”
所以每一次,北王妃都是一步一步走上山顶,在佛祖前三跪九叩焚香祈愿,求佛祖开恩,能保佑她的夫君爱子!
林思棠却从北辰砚口中听出了淡淡讥嘲。
是啊,将军哪有信鬼神的,战场惨酷,几度出生入死,只能靠信念同毅力支撑。
因为他们经历的死别,看过的尸体,不计其数,早就麻木了。
尤其,北辰墨,还是死在了战场上。
“母妃帮不上你们什么,也只能如此一舒心中忧虑,予她自己一些慰藉。”
一个内宅女子,除了能日夜祈祷,夫君爱子平安归来,什么都做不了。
“嗯。”北辰砚点了点头。
他的讥嘲不是对求神拜佛,而是所谓的杀戮孽障。
乱世平定,哪个大将军不手染鲜血,伏尸百万,那是孽障吗?
他认为不是,那是为了天下的安稳,否则哪个又甘愿抛妻弃子,扔下年迈爹娘,过刀口舔血的日子。
北辰砚口中的一段山路,走了几乎一个时辰。
林思棠起初还矜持些,到了后来,索性被北辰砚拉着走,若非众目睽睽,她定要原地打坐歇上一歇。
“受不住了?”北辰砚低声询问。
林思棠额头都是汗珠,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只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