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比她期望中的好太多了!在社交季节之外,几乎又多了一个月的停留时间。而且她也没说他回农场后,她一定待在城里。她可以跟着他一块儿去。
“我不想知道我们之中哪一个是你所说的四月愚人,瑞特巴特勤,不过如果你发誓在我离开之前的那段时间中对我好,我们就成交。
如果你对我坏,我就不走,因为毁约的人是你,不是我。”
“巴特勒太太,你丈夫的一片忠诚会使你成为查尔斯顿所有女人最羡慕的对象。”
瑞特话带戏滤,但斯佳丽并不在乎,因为她赢了。
瑞特打开舱门,浓烈的咸味、阳光和一股强劲的风迎面灌入。“你晕船吗,斯佳丽?”
“不知道,昨天才头一遭搭船。”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港口就在前头,风浪相当大,如有万一,就在你身后的贮藏柜内拿一个桶子。”瑞特说完便急急跑上甲板。“张起船艏三角帆,抢风航行。我们慢啦!”他迎风喊道。
一分钟后,船身倾斜得厉害,斯佳丽身不由己地从长椅上滑落。昨天搭乘溯河而上的宽体平板驳船,船速很慢,她没料到今天搭的帆船,借水潮与风势推助顺流而下,速度竟快了许多,不过倒同驳船一样稳。
斯佳丽踉踉跄跄走向短梯,吃力地爬上去,把头伸出舱口。风吹得她透不过气,头上的羽毛镶饰帽也被吹跑了。她抬头仰望,看见帽子在空中飘舞,吓得一只海鸥呱呱乱叫,振翅高飞,逃离那顶像鸟似的帽子。斯佳丽看了乐不可支。船身倾斜得更厉害,河水冲刷过较低的一端,溅起水花。真刺激啊!斯佳丽听到风中传来潘西害怕的尖叫声。那黑妞儿真没出息!
斯佳丽稳住重心,登上梯子。瑞特的吼声却教她止了步。他正旋转着驾驶盘,甲板的倾斜度渐缓,帆布啪喇喇作响。他招手唤来一名船员接替他的位置,另一名船员则扶着在船尾呕吐的潘西。跨了两步,瑞特走近梯顶,对着斯佳丽横眉竖眼:“你这小白痴!也不怕脑袋瓜被帆杠砸扁,回到下面去。”
“哦!瑞恃,不要嘛!让我到上面去看个究竟,真好玩!我想尝尝风和浪花的滋味。”
“你不觉得恶心?也不害怕?”
她给他两个轻蔑的白眼,算是回答。
“哦!埃莉诺小姐,那是我一生中最快活的时光!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有的男人不去当水手。”
“瞧你玩得这么开心,我也很高兴,不过瑞特让你吹风晒太阳,实在可恶。你的脸红得像印第安人。”巴特勒老太太命令斯佳丽回房,将甘油和玫瑰香水抹在脸上。然后便开始责骂她那高头大马、嬉皮笑脸的儿子,直到他佯装羞愧,低下头来才罢休。
“我去把特地为你带回来的圣诞节冬青挂上,你会让我饭后吃甜点心吗?还是要我到角落罚站?”他假作低声下气地问道。
埃莉诺巴特勒摊摊双手认输。“真不晓得该拿你怎么办!瑞特。”
这回她强忍笑容的努力,终告白费。她真心疼这个儿子。
那天下午,趁斯佳丽忙着为晒伤的皮肤擦护肤液时,瑞特提着从农场带回的冬青花环,代母亲送去给艾莉茜亚萨维奇。
“谢谢埃莉诺的好意,还有你瑞特,谢谢。来杯酒好吗?”
瑞特欣然接过酒杯,两人悠闲地聊着反常的气候,聊着三十年前的一个下雪的冬天,那一年连续下了三十八天雨。他们自小就认识,两家仅隔着一道花园墙,一棵桑葚树,园墙两边低垂的枝头挂着蜜甜的、沾着指印的紫色果实。
“斯佳丽被私闯卧房的北佬吓得魂不附体,”瑞特在他们结束往事迫忆后说。“希望你能跟一个在你五岁时掀开你裙子的老朋友谈谈这件事。”
“如果你能设法忘掉我小时候讨厌穿内衣那回事,我就会爽快地跟你谈。”萨维奇太太愉快地笑着。“为了那事,全家人至少有一年对我感到绝望。现在一想起来,倒觉得很好玩但是北佬这事就一点不好玩了。总有人动不动爱开枪,打死一个兵,那后果就不堪收拾了。”
“告诉我他长什么样子,艾莉茜亚。也许我可以猜出是谁。”
“我只见过他一眼,瑞特”
“那就够了。是高是矮?”
“高,实在非常高,他的头离窗帘顶只有一英尺左右,那些窗子有七英尺四英寸高呢。”
瑞特咧开嘴一笑。“我就知道找对人了。你是我所认识的人当中眼睛最尖的,只有你,站在屋子角落也能认出生日宴会中哪勺冰淇淋最大。我们都在背后叫你‘鹰眼’。”“我记得你们当我的面还替我取了其他更难听的绰号。你是一个讨人厌的臭男孩。”
“你是个讨人厌的臭女孩。不过,就算你穿了内衣,我还是会爱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