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兮抿了抿唇,避开了他的目光,说道“非是如此,但总归是……形势如此。”
于成均将手一挥,勃然大怒道“什么形式如此?!你压根就是不信爷!”
他怒斥了一顿,忽然两手握住了陈婉兮细白的胳膊,盯着她的眸子,咬牙道“陈婉兮,你是不是觉着自己很大度很贤惠很能干?!你为何总喜欢替爷塞女人?!你是不是……压根就不在乎?!”
话才出口,于成均忽然醒悟到什么。
从最初,陈婉兮嫁给他时,她就不是心甘情愿的。后来,两人有了宝儿,又过了一段太平日子,他便将此事忘了。但即便是两人和解的那天夜里,她说的也仅仅只是知道廉耻,会敬他这个丈夫。然而,她到底有无真心的喜欢过他,将他放在心里?他不知道,对于陈婉兮的内心,他根本一无所知!
想至此,于成均只觉得胸口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燃烧。
他不甘,恼火,似乎拥抱她多少次,都不能彻底得到她。
他到底还要怎么做?
陈婉兮为他的气势所慑,好半晌没有说话,良久她稳了心神,方才躲避着他的目光说道“并非如此,妾身只是以为,淳懿郡主这番作为,必定是太后的意思。太后既打定了主意,必是不愿无功而返,且白白搭上郡主的名节。她不能,便会请皇帝下旨。抗旨不遵,那是谋逆的重罪。即便王爷身为皇室子弟,未必严惩,但往日建下的功劳,也会一笔勾销。王爷在边关打了三年仗,回了京城又日夜操劳公务,怎能为这等小事就白白糟蹋了?有这样一个大逆不道的罪名在,王爷日后怕是再难翻身。妾身……妾身没什么,纳侧妃不过是皇家的寻常事,妾身不会放在心上。”
于成均神色冷淡,浓眉微挑,点头说道“你是不会放在心上,因为你心里压根就没有爷。你担忧的,不过是爷在朝堂上倒了霉,会牵连着你这个肃亲王妃!”
这话才脱口,于成均便微微有些后悔。
但,他想的当真是错了么?陈婉兮的性格,掌局势善谋划,她平日里的言行,总是在考量筹谋处境利弊,却绝少提起自己的悲喜感受。都说女子多情温婉,如水般柔媚,她却刚强果决的像一个男人。
陈婉兮听了这话,有如雷击,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她看着于成均,半日才问道“王爷心里,妾身就是这样的人么?”
于成均本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没能出口,只问道“你不是么?”
陈婉兮鼻子微微有些泛酸,长舒了口气,说道“罢了,王爷暂且出去吧。今日咱们再说下去,怕是要伤了夫妻情分了。”
于成均看了她两眼,翻身下床,穿衣系带,而后便迈步出门。
陈婉兮看着他的背影,忽又出声道“王爷如可,近日暂且歇在书房吧。”
于成均听得这一声,步履微顿,但终究还是出门而去。
待于成均走后,陈婉兮方才垂,看着两滴泪掉在了被面上。
她长叹了口气,擦了擦脸颊。
自己到底喜欢于成均么?
陈婉兮从未仔细想过,但终归是不讨厌他的。一直以来,她心中是把于成均当作肃亲王、当作国之栋梁、当作丈夫去敬重,并没有想过什么情愫相关。
既是夫妻,便是一体,祸福与共,同舟共济,这是她的心思。
所以,她为于成均筹谋,思量着他在朝中的处境。尽管心中不大好受,却也甘愿去忍受。
但听见于成均那句指责时,她还是觉的难过,十二分的委屈。这种心境滋味儿,她以往从未尝到过。
于成均带给了她太多从未有过的经历,令她不知所措。
只过了片刻功夫,杏染自外头匆匆进来,低声道“娘娘,王爷适才拂袖而去,好似很生气的样子……”话未说完,她便见满床凌乱,王妃坐在被中,眼眸泛红,面有泪痕。
杏染吃了一惊,她可从没见过王妃这般模样,心中忖度着两人怕是吵嘴了,也不敢多问,只道“天有些凉,服侍娘娘穿衣吧?”
陈婉兮没有言语,点了点头。
杏染便开箱另取了一套裙衫过来,服侍王妃穿了,又指使小丫头打水给她洗脸梳头。
便在此刻,红缨进来报道“娘娘,王爷打了玉宝过来取几套日常衣裳,另叫把那口放公文的书奁也一道抱过去。”
陈婉兮面色淡淡,点了点头。
红缨便依着吩咐,取了物件儿,重又出门。
杏染替她梳着头,忍不住问道“娘娘,您这是同王爷生气了么?”
陈婉兮没有答话,只说道“他们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