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得自己还算青春的年华,几乎就在侯府沉寂的生涯里霉变了。
程挽兰把所有的愤恨都泄在了陈婉兮身上,她要这些年来自己所受的一切都回报给这个姑娘,让她代替她的母亲受过。她为她聘请女先生,私下却叮嘱她们绝不准教她夫妇之道;谭家想娶她为媳,她便从中作梗,将她推给于成钧这个京城里声名狼藉的皇子,指望着她被磨折致死。
总之,有她程挽兰在,陈婉兮这一辈子都别想如意
可是,今日她盛装华服立在自己面前,身侧有爱护她的丈夫为她出面,呵斥着自己不知尊卑。
身份,又是身份
她程挽兰这一世,就是摆脱不了身份的桎梏哪怕她成为了侯夫人,陈婉兮却是爬的更高,越的居高临下。
透过陈婉兮,她似乎看见长姐站在女儿身后,轻摇着那把从来不离手的玉竹团扇,微笑睥睨。
小程氏只觉得自己似乎要疯了。
她身子轻晃摇颤,似乎站立不稳。
陈婧然咬了咬唇,上前一步,轻声道“姐夫,姐姐,母亲身怀有孕,难免有些心浮气躁,望二位见谅。”
陈婉兮瞧着眼前这对母女,忽而一笑,说道“见谅不见谅的,你也不看看今日是什么场合。皇家园林,太后赐宴,你们这等吵闹,若是传扬到太后、皇上甚而是哪位贵人耳朵里,可不是能轻易了结的。”言罢,将袖一拂,口吻冷淡“我暂且不与你计较,退下罢。”
陈婧然到底是怯懦的,当长姐气势压迫而来,她便顿时虚软了下去,唯唯诺诺的称是,便想扶了母亲离去。
小程氏却忽然挣脱了她的桎梏,向陈婉兮狰狞一笑“既然你晓得母亲身怀有孕,母亲倒想问你讨一样东西,不知你有没有这个孝心”说着,也不待她答话,自顾自说道“自从怀了身孕,我常觉脸上干燥,甚而有脱屑瘙痒之状,平日用的那些香膏面脂,这会儿闻着又觉得恶心反胃。听闻你那儿有上好的膏脂,名叫鹅鹅脂香明儿,使人送一盒到侯府中来。”
陈婉兮看着眼前这妇人,当真有几分诧异了。
小程氏便是糊涂疯蠢,也不该到了这般田地,竟是枉顾场合身份的来同自己作对。
她心中微一转念,便明白过来,这妇人是蓄意撒疯呢,豁着当众出丑也要拉自己下水。
至于不敬之罪,横竖她有孕在身,不怕什么责罚。
小程氏是泼皮不要脸了,她倒想看看陈婉兮如何脱困哪怕今日自己就算落个遭人耻笑的下场,陈婉兮也得落个不孝忤逆的罪名
当初她私通陈炎亭,怀胎嫁入侯府时,名声早已败坏殆尽,根本就不在乎这所谓的脸面
陈婉兮看着小程氏那狡诡的眼眸,忽而一笑。
她抬手,拦住一旁几乎压不住火气的于成钧,一言不。
小程氏不明所以,只当陈婉兮是被自己挤兑的说不出话来,扬声道“如此,也就莫等明日了。待会儿散了宴席,你便使人送府里来吧,莫要令母亲等的心急了”
正当小程氏自鸣得意之时,传话内监忽而高声道“太后驾到皇后驾到”
在场众人顿时一凛,齐齐下拜。
果然见两顶明黄伞盖,一前一后而来。
皇后搀扶着太后,携着一众嫔妃,徐徐走来,受了众人的大礼。
正当入座,陈婉兮忽然出列,向上行了大礼,扬声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臣妇有一事要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