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当然可以。”榧然局促地说,长这么大还没被行过注目礼,要是他还是个未展领域的纯真男孩脸大概会变成旗帜的颜色。
得到应允后,女孩“咔哒咔哒”地拔动机械密码锁,你问这么高科技的世界为啥不用电子锁验指纹虹膜?荒唐,你给行李箱装个储能池是吧,太阳能充电?不减重还配一个内置充电宝哇,这型号还是在城内用吧,不怕突发意外情况腕带不也有储物戒功能么。
她叉开些腿,打开箱子,取出画板和纸桶颜料盒,再腿部发力夹击合上箱子单手扣锁乱拔一气密码轮盘,把画板架在箱子和前座靠背上,铺开纸轻抚捋直用板侧小夹固定好,打开置于大腿上的前递阶梯式颜料盒,扣下几个型号的毛扫笔后拉开下两层,在中层选了几种颜料的软管挤了点在下层的一次性油纸布一角调了个肉色。
少女安静地在白纸上涂画,认真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眼中残留的泪意和悲哀也逐渐散去了。
“你一个人在外旅行吗?”榧然不断地被注视,有点尴尬,打破了安静的气氛。
“嗯,失恋了,散散心。”少女轻轻抖动睫毛,仔细地观察他的下鄂线,不过以她的水准,脑海中已经有了骨相和大体轮廓。
“啊,对不起。”榧然干巴巴地道歉,这让从来没恋过失恋的机会都没有的人很是伤心啊。
“没关系,可能怪我是恋爱脑吧。”她像是找到了个倾诉的对象,开始提及她的失败,“太过于理想化了,忘记人是现实的了。”
“不用考虑生活问题的话恋爱脑也不算坏事吧,比如在二次元里,就很好,看番多半是一件美事。”
“恋爱脑怎么治?”少女对比着富有光泽的黑色和浓郁的黑色以及深暗的黑色,应该是要画眼睛发丝阴影之类的吧,对黑都这么有分辩力,想必在完全的王域里也能清晰视物。
“需以利斧劈开头颅……需一千万。”榧然下意识说道。
“俺颇有家资。”少女笑了笑,应和道。
“转变对感情的认知是困难的,不受到几次严重伤害是不能够改观的,所以最好是有意到控制自己的言行举止,直到形成习惯,覆盖掉恋爱脑的影响。”
“啊,还可以这样……”少女的脸凑近纸张,换上了一支细小的毛笔,“唉,以后都不想旅行了。”
“不妥,城内的清洁强度是一点昆虫微生物和病毒都不给活,但人从基因进化到消化系统都离不开这些,还是时不时要出来接个种的,后人失掉祖先传承下来与自然共生的免疫体系就不好了,而且出来看看风景也是好的嘛,人造物与自然还是有差别,欣赏下不同的美感。”榧然严谨地建议。
“你这说话方式像科学院的。”
“啊……也许我曾经是个优秀的理工男。”榧然若有所思地换了只手让诺华摆弄。
“你不是赛博文化区域来的吗?那边不会教育普通人这些民众根本不用的东西吧。”
“也许我曾经是个财阀……?唉,不谈这个,这辆车是开往哪里的?”榧然不想头痛地寻找合理说法,强行转移话题。
“到最近的运输资源中转站,通过虫洞跳转到王城附属城的入城站,我会从那去王城回家准备考试,你的目的地在哪啊?”少女从善如流,或许她认为榧然有什么难以言明的过去。
“噢,你是王城人啊,我在附属城停留一段时间也会过去……可以介绍下王城是什么样的吗?”
少女停下笔思索了一会,其实人是很少记得住背环境的样子,家里的细节也不一定有印象,她犹豫了会:“最外围是工业区……我近年也很少回家,也没逛遍过全城,知道的不比网络多,但你专门问一个方面我应该有点印象。”
“哇,王城工业区?这你艺考不得来个超现实作品,把工业区密麻的白色低矮速建房渐变或在梦幻雾化范围中绘出监狱或者屠宰场,或者以无数的白线显出灰色暗讽暗灰?”榧然有些惊讶,虽然咱赛博有贫民窟等级森严全城都一个烂德行也没说有工业区啊。
“哪能啊,这样不仅没分还会被学校批评,这样的话美术老师就当不了了。”
原来错的丑恶的不让说也不改啊,活该烧了几亿年开水,忘却被圈养在墙中被超自然力量支配的耻辱和恐惧了,也对,享乐就好了,管后世干什么,死后哪怕洪水滔天,毁灭之刻也不一定出现我短短百年人生中。
“王城是什么体制?”
少女觉得这个应该不是只问表象,想让人知道的答案在网络上就有:“表面是贡产主义和明主执正,但其实是大规模向内剥削的内资制。”
“这没有关系,只要实行了贡产主义类的体制,哪怕管理机关和我们派系有利益冲突而在敌对方的麾下,但长久以来大体环境给民众灌输的就是体制决定派系的理念,人们会下意识认为自己是我方麾下的人民。”榧然若有所思地双手合十,搓搓诺华的小手。
“诶?你是……?”她一时有些捋不清。
榧然认为由事件行动所产生的信息不能像不能求证的精神信息一样无法做假,有时间空间隔阂或过于庞大分散的倒是可以混淆,自己引导了正变的事迟早会传播,所以坐实假身份也不是坏事,坦然承认就好了,这么大的派系组织再严密都可以浸入间谍,资料信息再保护也不可能认得每一个成员,所以改一下名册又咋了,改不了的话出于利益关系对方也会默认,就好比你自称就可以入伙。
“我就是干这个的,那边正变就有我的参与,你可以理解为议会拉票的行为。”
“哦……”一般来说会谈论这些话题的是男性,她一个文艺少女会对此能有点兴趣和耐心听得下去说的起来却是少见。
“王城对少数族和其它地域文化排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