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控制负面情绪,平静地开口:“我明白了,之前我没想到这么多,是我的错,等她回来,我会向她解释的。”
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谢莉莎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哦,忘了告诉你,她联系好了美国的实习公司,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
杜蓓琪在美国的日子还算不错,她从小在国外长大,语言无障碍,吃住都能适应,日子过得也比较顺心。
陈景恩住院的事整个海山都知道了,她不知道陈景恩怎么跟爸妈解释的,男友进了医院,而女友却跑来了美国,总之,爸妈听说她在美国当实习生,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指责她,反而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
在何志轩帮忙下,她在研究叁角园的瑞士信贷银行找到了实习生的位子,本来从九月才开始,她八月就来了,先在旅馆住了叁天,然后在凯利西区找到了可以短租的房子,搬进了两室一厅的联排别墅中。
何志轩听说她选择在这里实习,非常开心,特地开了两个半小时的车,把她从凯利拉去了远在另一个城市的宜家,买了一大堆厨具、家电和家具回来,还协助她买了辆二手车。
有一次他无意中提起陈景恩,杜蓓琪神色抑郁,避开这个话题不谈,他猜出他们可能吵架了,正在冷战中,从此以后再也不敢提那人了。
总的来说,杜蓓琪大部分时候心情都挺好的,除了夜深人静时,偶尔会想起海山那边的烂摊子,脑海里总有一幅恼人的画面挥之不去。
那天,她看到陈景恩不顾一切地冲向马路中间,用身体挡住了车头,把那个女人牢牢护在怀里,然后,他们滚到了路边,紧紧抱在一起,像两棵相思树,枝干合生,须根纠缠,而自己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
当时的她,只觉得四周漆黑一片,自己一直在下坠,坠入了无间地狱中。
在确定那两人没有生命危险之后,她跑了,像个没有勇气的懦夫,匆忙、狼狈地跑了。买了机票,连夜来了美国,坐在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大厅的地板上,抱头痛哭。
她不想这么没用地逃走,可是她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不想放弃陈景恩,又无法面对他和狄沐筠的事,只有暂时离开,让时间去冲淡一切。
现在,她已经在北卡生活了一段时间了,依然不敢回忆那天发生的一切,那天。。。。。。让她悲痛欲绝的一切。
还好何志轩懂事,问过一次之后,没再提及她的私事,让她可以暂时回避陈景恩的问题。现在的她就像只乌龟,缩在自己狭小的龟壳里,能逃避就逃避,能不去想就尽量不去想,得过且过。
就这样吧,让她享受难得的平静,心头那些沮丧、焦虑、悲愤的情绪也在这期间淡化了不少,不会时不时地跳出来,把她虐了一次又一次了。
九月开始,她进入了瑞士信贷银行实习。
进去的第一天,杜蓓琪就明白了自己的定位,其实就是一个打杂和跑腿的小妹。
银行在进门后会有一个迎宾人员,起着类似分流客户的功能,瑞士信贷负责分流的人叫卡米拉,而她就是卡米拉的助理。
银河内部自带有咖啡厅,客人来了,经常会点咖啡,她就跑去冲咖啡;有时帮卡米拉拿资料、打印东西,有时还需要跑到楼上,通知隔间里的经理,以前属于卡米拉的很多琐事都是她在做。
不过她从小就勤快,把所有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不同于一般实习生的是,她有一颗无比细致的心。
点咖啡时她会问客人喜欢哪一种口味,加不加糖;复印是她会问清楚彩印还是黑白,单页还是双页;通知隔间里的人时,她总是敲两下门,然后耐心地等在门外,规规矩矩,进退有度。
她很快赢得了部门同事,特别是卡米拉的喜爱,也愿意教她一些东西了。某天,她还有幸认识了一位来办事的大人物索菲亚,据说是联合国专门负责妇女署的高级官员,来北卡做某项调查。
认识索菲亚之后,杜蓓琪利用周末时间陪她出行,这才发现,原来她是联合国派来调查美国家庭暴力事件的官员。
她问了索菲亚很多相关方面的东西,索菲亚十分有耐心地一一回答,当知道她小时候也遭受过家庭暴力后,告诉她了一句话,翻译成中文就是:独立、自尊、自强是现代女性的追求,不能因为自己处于弱势地位就放弃权利的抗争,这是对自身的侮辱,更是在纵容犯罪。
听完索菲亚的话,杜蓓琪望着她,久久说不出话来。全球家暴问题如此严重,除了施暴者的残酷和冷血,又何尝不是因为受害者的不作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