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朝月不自觉的握紧拳。
他难过,却无可奈何。因为那是他母亲,他知道她的出发点是为了他好,而且,也是因为那是他的母亲,所以他也不可能去怪罪或者质问她!
看着那越行越远的马车,朝月闭了闭眼,最后却调转马头往相反的方向离开。他不会放开她,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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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眨眼飞逝,天空飘起第一场雪时,齐家的行刑日也到了。做为钟鸣鼎食的大族,齐家人也并不少,诛九族,那就是所有都不能幸免。
灰暗的天空飘着细细的雪,断头台上密密麻麻的跪着无数人,他们头垂着,绝望而苍凉的样子。
他们也曾经激动的喊过冤枉,但在残酷的事实面前,一切的可怜都那么的不堪一击,因果循环,他们只是为之前犯的错买单。
行刑台十米外聚集了无数百姓,他们看着台上的齐家人,眼里却只有生气与愤怒。就是那些可恶的人引发瘟疫,害得他们差点家破人亡。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一刻没有任何人同情他们。
子灵远远的看着那边情况,神色淡淡没有一丝哀伤。画眉看着她,心中却终究不忍。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人啊,小姐就……一点也不在乎吗?
而她不知道,子灵此刻内心却翻江倒海。
做为一个旁观者,子灵对那边即将受刑的人没有一丝难过与愧疚,在她看来,他们都是咎由自取,因为能用瘟疫这种不择手段的方法谋取功利本身就是惨绝人寰。
但她并不只是旁观者,她身体的原主其实是一名心底柔软的女子,对于那整个家族数百人的死亡,她会同情,会难过,会悲伤,而对于其中那个深爱的男子,她更是痛得无法自拔,却又恨得无可救药。
但不论如何,她都不快乐。
痛与恨交织,纠缠五脏六腑,身体本能的情绪将自己折磨,子灵极力压住,却好像并没有什么作用。
时间在这一刻行走得异常缓慢,像是蜗牛,背了沉重的壳,一点点的,费劲全力的前进,一举一动却又那么迟缓,落在眼里分析透彻。
世界好像寂静无声,子灵看到台上主审官员冷漠的脸,看到雪花落在屠刀刃上无声滑落,看到木质斩字令牌的落地又溅起,看到刀刃砍下鲜血溅了一地……
悲伤,痛苦,迷茫……无数情绪纷乱错杂,交织成巨大的网,密密麻麻的铺天盖地的袭来,将她窒息。
眼前一黑,她突然倒了下去,意识的最后,那边人群骚动,台上奔下一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然后世界一片漆黑……
齐鲁七十一年,齐家灭族。
……
所有的冬天都异常的冷,天空灰暗的,透不过一丝阳光,仿佛沉闷的脸,阴郁了所有心情。
朝月立于案前,执笔细细的勾勒画中女子精致容颜。其实她没那么美,但在他眼中,她就是最美。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自从那日行刑她陷入昏迷,三日后醒来便再也没有出过苏家大门,带给他的所有消息都是由苏子聪转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