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岔路,此人挟住人影往左,马车却是往右。
二人目光交错须臾,便去追了无人策马的马车。
此时此刻,能救回一个是一个!
周郎策马疾驰,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光景就奔回了垤城以外的大幕营寨。
于代焦急地守在营帐外,见到周郎背上托了一人回帐,胸中猛然一紧,待看清人影后,脸上更是大骇。
“阿衍怎么了?”
周郎疾步入帐,先将萧衍小心翼翼地放置于床榻之上,他甫一进营,已让人速去请了胡医政。
马上颠簸,萧衍依旧没醒。
周郎凝眉道:“纳裹死了,陛下却是中计了,似乎是被多珠所伤,我方才看过,他身上唯一的到口在脖子上,只有浅浅一道,却不知为何昏迷不醒。”
于代闻言一惊,探身去细看那刀口,见到刀口外沿凝固的血迹却分明隐隐发黑。
帐帘由外一掀,胡院判急急跑来,奔到榻前,听周郎又将此事说了一遍。他弯腰细察伤处,斟酌道:“此刀口或是有毒,只是不知是何毒。”
不过,胡院判到底是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人儿,他并不慌张,先用药箱中的细棉布沾了些许清水,轻缓地擦过伤处外缘,又将棉布收于箱中,待到回头再察,看能不能瞧出究竟是何毒。
他替萧衍把了一会儿脉,又掀开眼皮看了看,最后道:“先用几颗解毒丸试一试。待微臣瞧出究竟是何毒药,方可对症下药。”
周郎面色稍霁,于代却听得不由蹙眉。
胡院判望向于代,“于将军有话要说?”
于代犹疑道:“我早年在丹鞑之时,见过一种毒草,服下之人,血液便会发黑,手足皆生出黑疮,不知是不是陛下所中之毒。”
胡院判颔首,“好,于将军可否再细细说予臣听,若是能寻得此草,自是更妙。”
萧衍落下马车之前,只来得及看了车中的顾仪一眼,见她身上并没有伤处,适才放下心来。
可是他心知万万不能留下多珠,若是多珠留在车里,纳裹既死,她定然会趁机杀掉车中两人。
萧衍扯过多珠滚下马车,落到地上,见多珠已是无法动弹,他才终于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昏昏沉沉地堕入了黑暗之中。
他原以为自己会毫无所觉地昏睡下去,可是他却突然地头疼欲裂,仿若从前的头疾,可却远甚于从前的头疾,一呼一吸之间皆似有千万支针缓缓插入太阳穴。
他用尽全力挣扎欲清醒过来,他眼前白光忽而一闪,他仿佛终于睁开了眼睛。
可是,眼前之像并不是垤城,亦不是大营。
雕梁红柱,玉阶之下青砖锃亮,八扇朱漆红门大敞。
他在天禄阁中,像一抹游魂凝视着天禄阁中自己的身影,仿佛之前无数次的梦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