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里传来一道苍老的女声,秦意浓道“妈。”
纪书兰将踏雪——家里养的加白放在沙上,宁宁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走了,低下头和猫玩。纪书兰生疏地调整平板摄像头,对准自己。
秦意浓“您最近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纪书兰仔仔细细地打量她一番,说,“你怎么样?看你又瘦了。”
“没瘦,还胖了。”秦意浓捏了捏自己的脸颊,笑道。
纪书兰“唔,脸好像是圆了点。”
秦意浓笑笑。
纪书兰顿了顿,老生常谈道“保重身体,不要太辛苦了。”
“我知道。”秦意浓关切地问,“宁宁在幼儿园怎么样?”
纪书兰止不住地笑“好,今天跟你视频之前啊,老师还打电话过来夸她了,说她听话懂事,自觉性和纪律性都很强。”纪书兰想到什么,笑意淡了两分,觑着一旁玩的宁宁,小声道,“老师说她太安静了,有点内向,不怎么和其他小朋友玩。上学期还好,这学期越来越明显了。”
“她是不是在园里被欺负了?”秦意浓知道现在的小孩子无论年纪大小都爱攀比,在还不了解物质的时候就是比爸爸妈妈,好让自己显得与众不同。秦嘉宁的情况更严峻一些,她没有爸爸,秦意浓也不让她在外面说自己的妈妈是谁,最好半点都不要提,于是每次只能安静躲在角落里不参与话题。
纪书兰默然片刻,道“是……有小孩子说她闲话。”
秦意浓眉眼染上一层厉色,沉声道“我知道了。”
秦意浓和纪书兰特意避开宁宁又聊了会儿,纪书兰让宁宁过来和秦意浓说晚安,挂断了视频。
秦意浓两手交叠枕在脑后,两眼睁大,望着头顶白亮的吊灯呆。
一墙之隔的唐若遥将秦意浓箱子里所有的书籍封皮都翻了一遍,拍下来,除了心理学,大部分都是哲学。唐若遥选了本《维特根斯坦传》,放在随手能拿到的床头柜上,回去还书。
又寻到一次敲门机会。
秦意浓这回没起身,而是直接喊了声“进。”她没锁门。
唐若遥推门进来,将箱子归于原位,报备自己拿走了什么,秦意浓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秦老师有烦心事?”
“有。”秦意浓回她。
唐若遥走过来,擅作主张地伸出两手,指腹搭在她的太阳穴上,轻缓地给她按摩。
秦意浓没料到她如此大胆,但也未呵斥,而是温顺地闭上双眼,感受着太阳穴轻重适宜的按压力道,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
唐若遥没有借机占秦意浓便宜,规规矩矩地按着。
近来因为电影剧情的进展,两人看似突飞猛进的关系蒙蔽了唐若遥的双眼,秦意浓态度与以前相比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纵容,但这不代表她接受或者在试图接受自己,只是另一种方式的消极抵抗罢了。一旦电影杀青,秦意浓会毫不犹豫地让她们的关系回到原位。
一个对她绝情,对自己更绝情的女人。
比起身体上的亲近,她现在更想要的是尽可能地接触到秦意浓层层封锁的心门。因着这份沉静,她格外地心无杂念。
室内安静,或许是她的那份沉淀的气质影响到了秦意浓,秦意浓太阳穴的酸胀纾解了不少。
“好了。”她睁开眼,神情舒缓,真诚道,“谢谢。”
“秦老师客气了。”唐若遥收回手,幽默道,“如果过意不去的话,给我打钱就行。”
秦意浓摸过手机给她微信转账,看着里面来来往往的红包记录陷入沉思。
唐若遥没带手机过来,凑过去看了眼,当即一笑,笑容里隐有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