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路菀菀更了衣,扶她坐进浴桶里,鱼真从旁边的篮子里拿出个小瓷瓶,打开闻了闻。
“嘿,这茉莉花油还真不是盖得啊,淡雅轻盈,光是闻着就飘飘欲仙了。”
路菀菀已经习惯了鱼真时不时就来一句的莫名其妙的家乡话,也能约莫着猜出意思来,闻言,扒着浴桶的沿往后瞧着,“茉莉花油?你哪弄来的?”
“我上哪能有这好东西,陛下赐的。”鱼真将瓶子往路菀菀鼻子底下凑了凑,“香吧?给你的。”
“给我的?”路菀菀听着这话只是惊讶,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颓丧的往壁上一靠,“阿鱼,我以后可能就不是那帮子女人的出气筒了,而是眼中钉,肉中刺。”
鱼真洒了一些花油进水里,给路菀菀洗着头发,“菀菀,如果我说陛下赐的不只是这一瓶花油呢?”
“还有桂花油,玫瑰花油,玉兰花油…”
路菀菀低低叫了一声,矮下身子沉进水里,“别说了,我想静一静。”
“哎,头发还没洗好呢!”鱼真伸手将她捞出来,“菀菀,或许,情况不是那么糟糕。”
“你想想,那么多花油,多精贵,贵妃和德妃都不一定有那么多呢,陛下赏给你,就是为了逗你玩?”说着,鱼真眼睛亮起来,“还有啊,今个陛下罚了高丽贵妃呢,杖杀了竹枝,还禁了贵妃一年的足。”
听了这话,路菀菀猛地睁开眼,“真的?真是大快人心!”
鱼真笑眯眯,“还有更出奇的呢,你晕倒后是陛下抱你上的床,宣了太医,还称呼你为娘娘。”
“娘娘?”路菀菀愣了下,“就算我还是美人时,也算不得娘娘啊。”
“菀菀,你也别太过害怕,陛下肯对你好总不是坏事。至于后宫那帮子妖艳贱货,只要陛下肯护着你,那就都不是事儿。”鱼真想的开,温声劝着。
“阿鱼,我就是怕陛下是一时兴起,那我…”路菀菀哭丧着脸,心乱如麻。
“伴君如伴虎,福祸来了,都是避不开的。咱们无依无靠,也只能小心着点了。还不如活在当下,今朝有酒今朝醉。”鱼真说着说着竟是唱了起来,路菀菀不再说话,听着鱼真的小曲儿打起了瞌睡。
洗完了澡,路菀菀又犯起了难,“阿鱼,我好乏好想睡啊,可是我要睡哪里?”
鱼真闻言也皱起了眉,这还真是难办…陛下也不给个准话儿。
这时,碧水冷着脸从屏风后绕了过来,“陛下说了,让你留宿在这,床我铺好了。”
说完,自顾自转过身,不轻不重的啐了口,“什么床都敢爬,真以为能飞上枝头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你说什么呢!”鱼真扯住碧水的衣袖,冷声问道。
“我说什么了!”碧水扯回袖子,斜了路菀菀一眼,“不过是个家道败落的奉茶宫女,有几分姿色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左右不过是陛下兴起想尝尝小菜而已,过几天被遗弃了,哭都没地儿。”
看着碧水扭着腰走出去的背影,路菀菀撇撇嘴,“阿鱼,我的梳妆匣子里还有一包巴豆。”
鱼真挑挑眉,“您就请好吧。”说完,推搡着路菀菀坐在床上,摸摸她的发,“菀菀,你小心些,别惹陛下生气。”
“嗯,”路菀菀轻轻点点头,“我知道,你回去吧。”
听着门被关上的声音,路菀菀耷下了肩膀,弯腰抱住膝盖。膝盖好痛,脑子好晕,可是不敢睡,想想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事更是愁眉苦脸,陛下要住哪呢?
正想着,靳承乾推门进来了。
路菀菀一惊,急忙下床要拜见,可跪倒一半就被靳承乾伸手拦住了,“朕说过了,你谁都不用跪。”
将路菀菀扶上床躺好,靳承乾的大掌附上了她的膝盖,开始缓慢揉搓起来。
感觉到手下的僵硬,靳承乾温声道,“菀菀别怕,朕去榻上睡,不扰你睡觉。太医说这样揉揉能好的快些,你乖乖躺着,休息就是了。”
听着靳承乾低沉的嗓音,路菀菀只觉脑子越来越沉,心里知道这样不合规矩,想起来推拒却睁不开眼了。靳承乾的手掌干燥温暖,连带着她的也是膝盖暖暖的,连骨缝里的刺痛都减轻了许多。
临睡前,路菀菀脑子里的最后一句话是,鸭绒被果然好暖好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