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别把关注焦点放得那么偏吗?”华遥斜睨他,“她没事,只喝了两贴,之后的药我找暗中替换了。也偷偷找大夫帮她看过,大夫说她体质怪异百毒不侵,嗯,果然是我未来娘子,就是该异于常人。”
“为什么现在才说?”不理会华遥的警告,明月光的焦点依旧很偏。
“我怀疑你,不行吗?”他倒是回得很坦然。
明月光并不意外,他关心的只是……“她也怀疑?”
“夫唱妇随,没听过?我怀疑,我娘子当然也怀疑,你以为她为什么躲你?”
躲他就是因为怀疑他下毒杀她?明月光眼眸半眯,嘴角浮上自嘲笑意,待她好、为她改变,当真是在犯贱。以为彼此情深意重,只是偶尔小吵怡情,原来不过是场他独自单向付出的行为。
为她计较,为她心烦,甚至甘愿为她不忠不孝,末了,只换来一场怀疑?呵,着实可笑。
“喂,别以为不说话摆个死人脸就能推卸责任。你敢给句话吗?是由你亲手来肃清门风,还是我帮你代劳为我娘子泄愤?”
“不劳你动手。”明月光冷眉斜觑,神情空幽难测,只隐隐现出一抹戾。
明月光不再强人所难,她爱躲,他也无意再纠缠,如若真能狠下心眼不见为净,也乐得痛快,偏偏又不舍相忘。
之后几天,每回云宿送药去她房里,明月光都会率先拦下,浅尝一口,之后便不动声色地将碗递还给她。美其名曰是怕药得火候不够,实则,云宿心如明镜又岂会不懂。
于是,再明月光拦下她的第三天,她径自倒去了碗里的药汁,挑破了话端:“少主又何必这般试探我?”
他既然敢喝这药,该是早知里头有毒,也早早就命人趁她不注意时换了。这样一次次地逢场作戏,无非是想她自己坦诚,既然如此,云宿也就觉得没什么可隐瞒。
明月光倚在灶间门边,盘着双手,脸间神采未见任何起伏,只道:“没有解释么?”
“因为你动情了,主公说过大事未成前,你不该沾惹儿女情长,会被羁绊,笑春风留不得。”她昂首,说得理直气壮,不觉丝毫理亏。
“他不把我当人,连你一样。”眸色黯淡,他弯唇苦笑,这种苦涩是在旁人面前从未表露过的,暗藏着些许落寞,“这么多年,你见我在意什么么?”
“没有。”
云宿话音刚落幕,剑便抵制了她的喉,位置掐算得分毫不差,只要没入,见血封喉。剑的主人,是她想穷极一声去效忠去爱的男人,他终是有了犹豫,没能下手,于她而言也算是寥寥欣慰,笑出了声。
“我很在意笑春风,不准任何人伤她分毫。”他握着剑,掷地有声地丢出承诺。
“可你也说过不会对自己人下手的。”
她就是仗着这一点在挑战他的耐心么?明月光泛起清冷笑意,剑尖仿佛是为了反驳她的话般,微偏,稍稍渗入她白皙地颈,“我的确不会对你动手。别一再自作聪明,你以为我会随随便便对一个怀疑我的女人动心?”
“……”云宿顿觉哑然。
见他掌心稍一用力,利落地收剑入鞘,神情如初,恍若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以为少主还是从前她所认识的少主,不会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过分计较,更以为这事就这般过去了。
却没料擦身之际,他丢下不容置疑地命令:“收拾行李,立刻离开。”
顾念着她从小追随,这是明月光能做出的最大让步,手刃她,做不到,尚还不至于薄情寡义到如斯地步。留她下来,一起假装相安无事?他不想拿春风的安危来成全自己的宽仁之名。
隔日晨曦,冬日的雪扬扬洒洒地覆盖了整个客栈,村居野店的冷冽纷沓而至。
春风蜷缩在温暖被窝里,频频打着哈欠坚持将赖床行为坚持到底。看着窗外的天越来越亮,她好奇地揪着眉心,外头有些吵,可那个近来每天一早都会准时出现的人却迟迟不见踪影。
桌上也瞧不见那碗对春风来说比三餐更习惯的药。
又等了些会,她缩手缩脚的爬下床,迎面扑来的冷空气,惹得她直打颤。
迅速穿上衣裳将自己包裹严实后,她走到窗边,外头的窗台积了厚厚一层雪,春风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推开窗,透过帘子般细密的雪,瞧见客栈大门外大伙进进出出的,正在整理东西。
又要出发了吗?却又似乎和前几回不同,这一次他们的行李很少,仿佛越简便越好。
整理好衣衫发型后,她带着沮丧低落地心情慢慢走出房门。
“大嫂,醒了?”迎面走来的是花枯茶,精神奕奕地打着招呼。
“啊,是啊。”春风尚还没完全从睡意蒙胧中清醒,边搓着双手取暖,边应了句。
“那正好,快去梳洗,马上用早膳啦,今天的早膳是我张罗的哦。”她献宝似的说着。
“你还会做饭哟?好厉害。”春风越来越觉得自己没用了,难怪云宿说少主不会真看上她,想来也是,一个无才无貌也没什么德的女人,确实怪让人倒胃口的,连她自己都觉得嫌弃。
“我不会,可是华迟说想吃我煮的东西,所以最近我在学嘛。”花枯茶边说边拉着她下楼。
“嗯?谁煮的东西有差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