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命中合该有此一劫,那年赵氏又有身孕了。
因着长子随了父亲从小是个体弱多病的,而这个肚子里的、以后生出来要随母姓赵姓的娃很多大夫看了都说是个健康的,赵父人逢喜事精神爽,越发有力气了,便寻思着多为他的乖孙挣点家业,省的孩子以后吃苦受罪。
可巧这年他鸿运当头,做什么生意都大顺。
以前都是就近做生意的赵父,这回难得有人提携自己也有心便出了趟远门。
然后,没一个月就半路出了岔子,更糟糕的是还被有心人故意传了假消息回来。
因为入赘的事,赵家和族里本就势如水火,如今这些人自然趁虚而入、趁机发难。
赵母别看在子孙上底虚气弱,为人处世倒不懦弱,关键时刻她也有心和女婿里应外合撑起家中眼看快要倒塌的大梁。
奈何本家人不给她这个机会。
仗着人多势众,加上下面有人反水,赵家母女双拳难敌四手,赵家一时之间竟乱纷纷的。
为了保护腹中的孩子,也是为了不被赵氏本家人全军覆没,好歹留一点血脉,张赵氏便被老娘匆匆忙忙的打发回了丈夫的老家……
“想起来了吧?那时俺动了胎气,急等着用银子买药呢,偏偏家里被本家人霸占了,好不容易带出来的银子又被人抢了,无可奈何只能借了。
我头一个想到就是你家。
毕竟在这老家咱整个大家里就你们有钱了。
可没想到,你明明手里几十上百的银子握着,却宁愿睁眼说瞎话也不借给我半钱一两。
这也罢了。
虽说你们的钱也是大哥和俺当家的私下接济的,但你不仁我不能无义。
既然到了你手里那就是你自个的银钱,你不借我也没法儿。
可是大哥大嫂后面让你捎回来的银钱呢?”
张赵氏不露声色的瞅了一眼屋门,目光很快收回来:
“为着三弟得罪了贵人,大哥那时候也过得艰难,好不容易求爷爷告奶奶的借来了银子,你说说,去哪儿了?”
张杨氏语塞,这事她没法说,故而低着头恨不得对方没看见她。
张赵氏偏不放过她,替她说出了答案:
“你拿回娘家了。”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时候,怔怔的发塄了好一会儿,才轻声细语道:
“若是你但凡有啥人命关天的大事,我自认不是个小气的,俺自认倒霉,也合该俺儿子没那命生出来……结果……呵呵……
我还是太傻了!”
顿了顿,她站起来继续道:
“后来俺才听说,因着你那好侄子欠了赌坊的钱,人家正好打上门来。
杨家那些不干人事、千刀万剐都不为过的瘪犊子玩意,懒得连猪都不如,平时不过靠吃自家闺女的血馍馍过活儿,此时哪有银子还钱?
咋办?总不能让自家的男娃白白受罪吧?可不就找到你这个好姑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