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养两日,风寒好了,花腰又生龙活虎了。
血豹送来早膳,临走时说,今儿南国侯进宫谢恩,不过侯夫人没有跟随。
她寻思,只是进宫谢恩,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一个东厂的人奉周扬的命来传话,说南国侯谢恩后,昏君强留他陪昏君玩耍。巧的是,连公公在乾元殿伺候,提议去宫中东北角的小校场练射术。这会儿他们已经前往校场。
花腰沉吟着问道:“你家大人呢?”
这人恭敬地回道:“督主有要事在身,不在宫中。”
她轻轻颔首,让他去了。接着,她唤来轻云,嘱咐了一番。
连公公并非善男信女,有此提议,必定有所图谋。再者,周太后担心昔日的南国皇帝李翼有所图谋,早有杀害之心,兴许连公公奉了懿旨暗中对他下手也说不定。倘若李翼有什么不测,花琼必定不会苟且偷生。
片刻后,花腰穿上浅褐色太监衣袍,独自一人低着头离开锦绣宫,疾步前往校场。
校场不大,却足可供北周皇帝、妃嫔等练习骑射。今日长空湛蓝,白云如丝,宛若一块巨大的蓝水晶,内中飘漾着洁白的丝羽,蓝汪汪的,纯澈无垢。
她快步走过去,不远处有明黄色的华盖,宫人如云,等着伺候。昏君等人站在日头下,初冬的冷风掠起他们的衣袍,噗噗有声。
除了拓跋彧、连公公和李翼,还有一个人。那人的衣袍颜色太惹眼,一瞧便知是谁。
花腰嘴角一抽,那卑劣小人也在?
鸢夜来着一袭深紫蟒袍,华滟矜贵,气度傲岸,而李翼着一袭素淡的白袍,衣襟、袍角用银线稍稍勾勒,从远处望去,好似天边的一缕白云,欲乘风归去。
她站在宫人边上,拓跋彧正拉满硬弓,颇有架势,利箭疾速射去,可惜,并没有射中靶心。
鸢夜来眼尖,看见了她。他自然认出她,却只是淡淡地扫她一眼便收了视线,淡漠如秋水。
南唐臣民一向文弱,比不得北周人的勇猛、强悍,因此,李翼精于诗词歌赋,沉醉于风花雪月,对骑射则是一窍不通。要他射箭,不是让他出丑吗?
他每射出一箭,都引来宫人阵阵嘲笑。
花腰看不见他的神色,却也猜得出来,他心里定是不好受。
“皇上,奴才有一提议。”连公公的老眼精光闪烁。
“说来听听。”拓跋彧将利箭搭在弓弦上,瞄准箭靶。
“这样练箭也忒无趣,不如请侯爷站在箭靶前,若皇上射不中侯爷的身,那便是皇上的射术又精进了。”连公公笑眯眯道。
“好好好!这个有趣!”
拓跋彧顿感兴趣,也不射出这一箭,要李翼站到箭靶前。
我擦!
活人箭靶有木有!这是要射死李翼的节奏!
花腰不由自主地走到那四人身后,心念急转。
李翼面如死灰,呆若木鸡,身子僵硬如冰,被拓跋彧一推,往前跌出好几步。
她忍住那股踹昏君一脚的冲动,恰时,鸢夜来侧过身,扫来的目光又冷又傲,好像她欠他几百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