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得极像段氏,一张白净的鹅蛋脸上生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鼻子如刀削斧凿一般立体挺拔,下颌线却于刚劲中不失柔和,浑身上下带着医药世家那种淡然柔和的书生气,一看就是经年淫浸于书卷典籍中的谦谦君子。
虞晚莱自然是家中最好看的那一个,自古以来都是排行老二的是家中的颜值顶峰嘛。不然怎么如此遭人惦记?
惦记过虞晚莱的人此刻被绑在太子面前,屁滚尿流地望着太子手中闪着寒光的长剑,整个人已经软倒在脚地上,无论如何都站不起来。
郑晏舒惊恐地瞪大双眼,好不容易把自己支楞起来,不住地给太子磕着头:“殿下,殿下息怒啊殿下!我那日也是着了人的道,早就被打晕了,根本不可能成事啊殿下!”
他连哭带嚎:“何况,何况我真的只喜欢女人啊殿下,借我十个熊心豹子胆我都不敢对殿下您不敬,殿下您相信我呜呜呜呜……”
“你闭嘴!”郑承恩两眼喷火,剑尖已经到了郑晏舒的鼻尖上。“你说没有?孤为何——孤的后庭可是难受了好几日!你这杂碎!孤要剁了你喂狗!”
郑晏舒不停地往后挪,边挪边突然大叫:“殿下!慢着殿下!我知道是谁,我知道是谁,肯定是那小子暗算了咱们!”
太子喘着粗气,因郑晏舒满地打滚地躲避让他一剑劈空,他停下来恶狠狠地盯着地上那人。
郑晏舒立刻调整着身体跪好:“定是那虞晚莱,我后来命人查过了,我明明绑了他丢在那柴房,结果等我去柴房劝他过去服侍殿下,还没把他拉起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啊殿下!我肯定是那时候就被人药倒了,他是真的被我绑了来,也是真的毫无损地回了府!你要相信我啊殿下!”
郑晏舒声泪俱下,鼻涕直接挂到了胸前。
太子听了这一席话倒是有些冷静下来了。虞家?虞晚莱?这人与七日前父皇钦点的榜眼虞晚苼什么关系?
莫了,他到底是忍住了没有先杀了郑晏舒。
他要查清楚,到底是谁在暗算他,又是谁知道了他的秘密,这些危险因素都是他登上大位之前的绊脚石,必须清扫干净,所以在查清楚之前,他得留着郑晏舒的狗命。
“来人,给我把他关起来!”太子森冷的声音响起:“你最好不要骗孤,不然孤将你碎尸万段,再灭了你满门!”
………………
太子将郑晏舒抓回汴梁的事并没有逃过袁无错的眼线,他敏锐地现,虞家二公子有可能遇到了一个比较大的麻烦。
安排了人暗中保护虞晚莱之外,他在斟酌要不要把消息放给宣威侯府。
太子藏了人在西院的事,到底没瞒住太子妃方氏,也没瞒住伤愈后满心愤懑的林侧妃。
方氏早就对太子藏小倌的事无所谓,林侧妃却是无论如何也坐不住的。
林侧妃是当今国子祭酒林畅祎诸多个庶女中的一个,行五,名唤林窈窈。其父国子祭酒林畅祎,此人以两项长处驰骋汴梁官场:一是他善于钻营,为人八面玲珑滑不溜手,从一个编修官到国子祭酒,官升四阶不过七八年时间,因他舍得花钱,也舍得用人;二是他善于耕耘,家中妾室成群,一群妾室又生了一群庶子庶女,可谓是妻妾儿女皆成群——林窈窈就是这一堆庶子庶女中的一个,行八。
她从小不受重视,此次能在几个庶姐妹中脱颖而出,嫁到太子府来做个侧妃,她是花了大功夫的。
当花了大功夫才嫁进来的林侧妃在房中,大丫鬟在她耳边耳语了一番之后,她气得胸口起伏,一张美人面柳眉倒竖:“好啊,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我说怎么见了我那么大火气,原来是西院里藏着个妖精!好一个金屋藏娇!”
那日,她被太子踢得五脏六腑都要碎了,花了三个月才养好,好了以后她不断反思问题到底在哪儿,最终的结果依旧是把原因归咎于另一个女人。
但是太子妃跟个出家人一样成日里在小佛堂抄经,让她有气没地儿撒。兜兜转转闹了这么个大半天,原来是因为西院里的那位。
林侧妃绞着帕子,贝齿咬着下唇,不停在屋子里来回走着:无论如何,着西院里的妖精,她得去会一会,看看是何方神圣,让太子连太子妃也也不顾了。
这一日,太子依例早朝。刚出门去,林侧妃便让大丫鬟春桃给守门的小厮带了吃食过去。春桃生得嘴巧,笑呵呵和小厮们打过招呼,便不着痕迹地将果子点心递给门口的两个侍卫。不多时,侍卫便面露难色,扭扭捏捏地要去如厕。春桃笑道:“两位小哥不弱先去,我在此处替你们守着便是,放心,我谁也不说。“
内急得厉害,两个小厮一溜烟往巩房去了。
林侧妃从暗处走出来,对着春桃点点头,然后疾步往西院内事而去。
她在西院仔细看了看,有一个偏屋门口放着一个食盒——便是这间屋子了。
她从窗户缝里往里看,眼睛都快看瞎了,都没看到哪里有什么小妖精。
正在林侧妃准备放弃的时候,突然从另一个角度,她看到了躺在地上被绑得结结实实的一位男子。
林侧妃惊慌失措地跑出西院,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太子妃抚着已经八个月的肚子,眼睛不知看着何处,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只愿她安生些罢,如今知道了,也不知是福是祸。”
她转头含泪看着瞿嬷嬷:“我只愿肚子里这个,能平平安安做个寻常人就好,不要像他,也更不要像我……”
最好是个女儿,也许,是个女儿倒好了,能躲过必然迎来的祸端也说不定呢?
他若登上大位,那便是大萧的不幸;他若一朝事被夺了太子之位,那便是她和孩子的不幸——她已经很不幸了,她的孩子不能被那无德无行的人带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