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九娘子胡乱擦了面上的一把眼泪,极快地拿了止血散,打开盖子,这才递给了自己的七哥。
在七哥给阿初妹妹取箭的时候,袁九娘子原本只敢从指缝里看,看着七哥用匕将伤口割开,最后看到那一柞长的残箭被拔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泣不成声,只能紧紧地咬着帕子泪流不止。
阿初妹妹若是由七哥送回去,就不会受这无妄之灾了。
袁无错没有时间管自己的妹妹在想些什么,低头只顾着在伤口上撒止血散,擦洗干净她手臂和伤口周围的血迹,这才用裹带将伤口仔细地包裹起来。
待全部处理完毕,将薛云初托着脑袋小心地放在了枕头上,他这才现自己衣衫早已汗湿透了,右边胸口处浸染了她的血,叫他一时思绪翻涌,难以平静。
待袁九娘子替薛云初擦洗更换完毕,袁无错才对着她道:“你好生照看着她,我有些事要处置,去去就来。”
说着看了一眼昏睡中的那张苍白的小脸,这才转身出了袁九的院子。
不多时,袁四便将药抓好带回来,由巧儿仔细盯着炉子熬着。
上半夜由袁九娘子一步不离地守着,巧儿紧紧地守在门口,虎视眈眈地望着院子里:小姐说了,任何人不能靠近半步。
到了寅时,袁无错换了身上的衣裳,来到了薛云初的床榻边。他对袁九娘子道:“你先去歇息,后面我来就是。明日里无论谁问起,你只说她这两日是与你歇在一处便好。”
袁九娘子看自己七哥那个样子,心里早就明白了八九分,如今情况紧急,七哥说的自然是上策,便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昏迷中的薛云初,这才含泪回了东厢房。
夜深人静,除了夏虫唧唧,院子里半点声响也无。
待药煎好了,袁四将碗递给他便退到门外。他走到床边,轻轻地坐下,这才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果然开始热了。
他拿着汤匙,将药喂到薛云初的唇边,但想要将药喂进昏迷中的人口里并非易事。
药汁顺着她的嘴角流到了耳朵旁,他连忙掏了帕子轻轻擦拭干净。
他附在她耳边轻声道:“阿初,你得吃药。”
眼见着她逐渐起了高热,依旧没有将药喂进去,袁无错只得将药碗端起来,饮了一口含在嘴里,一手将她的脖颈轻轻抬起,再将那药一点点地渡进了她的口中。
仍在睡梦中的人儿眉毛皱起,仿佛在抗议药太苦了。
袁无错这才松开紧锁的眉头,再一次将剩下的药也渡进了她口中。
眼见她额头不住地沁着汗水,他不住地拧着帕子,轻轻地为她擦着汗。额头、脖颈、手心,折腾了到东方既白,高热这才退去,她呼吸终于平稳下来。
待薛云初醒来的时候,只看见床边坐着双眼红肿的袁九姑娘。她动了动手指,还好,左手能动。
看着还在擦眼泪的袁九姑娘,忍不住出声逗她,嗓音十分沙哑地道:“九姐姐这么个哭法,明日里眼睛怕都睁不开了,还怎么秀嫁衣啊?
袁九娘子被那略带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扑到床边看着薛云初已经醒了,这才惊喜地道:“阿初,你醒了?你醒了!”
说着又哭了起来道:“呜呜,你可吓死我了,七哥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伤得那样重,又昏迷了一天一夜,我——我——”
薛云初轻轻地回握她的手,装出一副十分可怜的模样道:“九姐姐,你哭好了没有,那日回家路上晚饭都没吃上一口,现下妹妹真的快饿死了。”
袁九娘子立刻止住了眼泪,站起来道:“你看我,光顾着后怕,竟忘了你还饿着。你且等着,早就好了。”
说着便对着门外的丫鬟叫道:“快,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