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苏白氏带着一行人哗啦啦赶到孟家大宅时。
上河村里亮了一路的油灯,大黄大黑旺财叫个不停,连平日寅时才亮嗓子的公鸡们亦是上蹿下跳鸣起劲,当真是应了那一句,鸡飞狗跳。
村民们听得声响,咕噜一下从床上翻下身,捞起鞋子往外奔。
有的半睡半醒一脸倦意,有的精神抖擞满目八卦,有的……脸上还带着异样的潮红。
一个个走到孟家宅子前,便见苏白氏正带着几个儿女在大门前哭天抢地。
“我老婆子真是苦命啊,老头子为救一头白眼狼,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独独留下我老婆子一个人挖野菜拉扯几个娃儿长大。
谁料,孟家先是看中白眼狼抢了去做女婿。
如今,又找这么多人到老婆子家里抢劫。
这分明是不把我老苏家杀了不甘心啊。
孟永富,你要是想害我老婆子,直接来杀了我就是,别再来害我的几个儿女了啊……”
“什么?不是孟家死人了么?”村民们闻声,差点一个趔趄摔地上,“这,这如今是唱的哪出啊,又是抢劫,又是杀人的?”
有的更是一脸懵逼地看着手里的灯草包,“孟家没死人?那咱们这玩意岂不是白费心思了?”
“可不是!锣声一响,我就跑河边弄柳枝去了!”旁边一老汉将手中柳枝一扔,“以为孟家一家人都要用,还特意薅秃了半棵柳树哩!”
赵氏红着眼眶望一眼村人,抱着苏白氏哀恸叫唤,“娘,您可千万别想不开,都说杀得了穷人才做得了富人,咱们不过是卖嗦螺赚几文钱就被孟家惦记上,若孟家真要我们老苏家人的命,便让儿媳去罢!”
苏婳抹了两滴空间水珠放眼眶边做哭状,一抬手拍在门板上。
“孟家夺人夫婿在前,抢劫杀人在后,分明是草芥人命、鱼肉乡里,视律法如无物,今日孟家若是不给个交代,他日,咱们上河村人无论谁家想出个好营生便全会被孟家夺去啊。”
砰砰作响的撞击声,加上少女清冷的嗓音。
像是直接撞在村民们心口。
撞得众人彻底醒神。
“孟永富莫非真叫人去抢老苏家?去人家里抢劫可是要砍头的罪啊,他怎么敢?!”
“这可说不准,孟家自发迹后,哪一个不是眼睛长在头顶上,全他娘用鼻眼看人,现在老苏家嗦螺生意能赚钱,说不定孟家正是打着抢劫加偷方子的主意哩。”
“我看着也像,谁家都不嫌银子多,听说孟永富最是讨厌‘员外’二字前加个‘小’,只怕这是打算偷了方子再弄个铺子彻底成大员外啰。”
“孟永富,是不是抢劫你倒是出来说句话啊,别他娘净躲里头装孙子啊……”
两扇紧闭的大门后,孟家一家四口皆是脸色铁青。
“什么抢劫,不过就是拿个玉簪子为我儿报仇而已!”孟母低骂一声,很是不满,“老苏家一家子全是些泼皮无赖的玩意,到他们嘴里竟成为抢方子害人了。”
孟福捂着裤裆,双眸恶狠狠望向大门,似能烧穿两个窟窿出来。
“爹,娘,既然苏婳那个贱丫头也在,我们正好出去让村里人评评理,她自己出手打人还有理了不成?!便是真抢了她家又怎样,那是她老苏家活该!”
说罢,便抻着两只腿往门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