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人有些锱铢必较,却是很有才华的一个人,对吴王夫差尚算忠心。
郑旦道:“大王不妨去见见相国公,不然有些事相国公倘若不答应的话,大王恐怕也不好办吧。”
夫差微微勾唇,似笑非笑道:“你这样粗劣的离间手段并不讨喜,还是少用为妙,不然即便长得再漂亮,也没什么用处。”
郑旦只是微微笑着并不辩解,她做事向来由随心情。
倘若她开心,舍得一身剐,也敢舍命陪钟意的人。
倘若她不开心,哪怕千金万金捧在她面前,她也会面不改色的。
她着实任性得很。
然而,夫差还是走了,大抵还是去见伍子胥了。
施夷光叹气道:“阿旦,何至于此,你本不是这样的人。”
她本就不是一个笨人,虽不说是比干那般的七窍玲珑心,却也兰心蕙质,聪慧异常。
她自然看得出来郑旦这些行为带了点儿故意的成分,她却不明白她这样做的原因。
郑旦走到门口,斜靠在门框上,看着外面的天空,湛蓝的一片,她风轻云淡答道:“夷光,你不是我,你没必要知道我在想什么,你只需要记住我的话,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留在你身边的,你仅知道这一点就好了。”
“可是,阿旦,你这样子我很害怕。害怕我们再也无法像从前一样了。”
“不会的,夷光。”
她摸了摸施夷光的头发,施夷光环抱住她,将头靠在她肩上,迟迟不语。
她不再看她,而是看着天空,这天与苎萝村的天一样蓝。
她轻轻的笑了起来,不同于以往的戏谑的、调侃的、取笑的、冷笑的、真挚的笑。
她仅仅是因为愉快,所以才笑起来。
遇见喜欢的人,总是会情不自禁的扬起嘴角,欢喜便从嘴角心里流了出来。
如果非要问她为什么会喜欢一个只见过两面的人,她也不知道。
有时候,一直不动心,只因为没有遇见那个让人动心的人,而有一天,遇见一个人,哪怕他在别人眼里千般不对万般不是,可是喜欢就是喜欢,迷了心窍,瞎了眼。
施夷光看着她,感觉自己心中空落落的,就像遗失了什么。
有时候,友情和爱情很像,都充满了占有欲,如果有一天,发现自己一直真心以对的朋友喜欢上了别人,尽管知道不可避免,心中还是会失望。
就好像,在某个午后,两个人说好不分离,可到最后,也仅是嘴上说好而已。
施夷光抱住她的手越收越紧。
“乖。”
“恩。”
两人再无话。
夜里,郑旦看着漫天星子,想着夫差笑的样子,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
她想,很多年后,她都会记得今天,他对着她笑,张扬又自信,仿佛什么事都难不倒他。
施夷光却不见踪影。
说来,施夷光和郑旦是住在同一处的,送来的美人唯有她二人才有这般待遇,旁的人都是住在一间别馆里面的。
只是近来施夷光早出晚没的,郑旦仅几次半夜起身时方才看见了她两面。
这处宫殿日里夜里不闻人声,除了浅浅的呼吸声外再无其他。
郑旦枯坐在窗前,一愣便是一天。
冷清的宫殿配着清冷的人,简直是要吓死人了。
她微眯着眼,睡眼朦胧,睡意渐深,日光暖暖照在身上,很是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