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里面塞满了衣物。
虽然在上次打扫“卫生”的时候已经被扔得七七八八,但还是有很多衣服,堆在一起,垫在衣柜的底下。岛上湿度很大,衣服不晒的话,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霉臭味。
路雨被这股气味包围。他很想打开衣柜,呼吸新鲜的空气。
但是他没有。
他在等待。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最好的结果是,什么都没有等到。
若拉听话地躲在一边,无声地将他看着。他看不见若拉,但是能在黑暗中感觉到她的视线。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他听见了开枪的声音,在之前,即使躲在衣柜里面,枪声也非常刺耳,从门口传来。
他感觉到有人跑进了卧室,然后从卧室的窗户跳了下去。
然后门口又传来了枪声,接着是骂声,但那已经听不清楚了。
他在想外面有没有人,也许有,也许没有,也许他们正等在沙发上,坐着。也许他们已经离开了。
夜晚很漫长。他握着枪的手心全是湿濡的汗。
他向天祈祷——
千万不要有人进来。
可能因为他不信神的缘故,神没有保佑他。
脚步声响起了。
“啪嗒”“啪嗒”“啪嗒”——
一点一点,从门口,到客厅,到卧室。最后停在了衣柜前。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砰,砰,砰。
他握紧枪,握得很紧,非常地紧。
“喳喳喳——”
衣柜的门被拉开了,滑轨发出断断续续的难听的叫声。
他的枪口对准了站在衣柜外的人。
他却不敢抬头看。他应该抬头看,可他就是迟缓了半秒。他猛地抬头,手往板机上扣——
“姐姐!”
***
章驰带着若拉和路雨下了楼,路雨年纪不算小,介于儿童和少年之间,若拉也只比他小个一两岁,两个小孩跑得飞快,一蹦一跳地就下了楼。
章驰提着电动自行车走在后面——这是她目前唯一值钱的财产,此外,没有这个东西,明天还不知道要怎么去上班。
站在一楼最底下的时候,章驰抬头望了一眼他们住过的房子。
幸好,一穷二白,连口吃的都不剩,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地方。
她头也不回地骑车走了。
若拉和路雨一个卡在自行车把手到驾驶位之间,一个坐在车后面,路雨一手拿着枪,一手掌住自行车的车垫,他背对着章驰而坐,大言不惭地发话:“姐姐,等有人追上来,我就把他们砰砰砰……”
他单手举着枪在半空比划,大概觉得自己威武神气极了,可惜没有被驾驶座上那位掌舵手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