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几个姨娘,人人都忙着催针线上的人赶着先把自己的春衫做出来,好叫二爷一回来就看到自己的美。
前几日,南姨娘甚至还因为针线上的人先做了卫姨娘的衣裳,冲进卫姨娘的院子大闹了一场,把卫姨娘气得都病了。
这是李姨娘来串门说给我听的。
说起来倒也巧。
李姨娘住的荷香村就在香雪海不远处,我搬过来之后,倒是方便她来串门。
她也不讨人嫌,是等着我伤好之后才过来的。
她一来,我就赶紧收起书本和我绣的那些要卖的绣品,转而认认真真地给二爷绣里衣。
李姨娘回回来,都瞧见我在给二爷做衣裳,次数一多,她竟然有些心疼我。
“真是苦了妹妹了,年纪轻轻,便要跟我一样,天天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过。”
我有些错愕,随即就明白了,李姨娘怕是以为我跟她一样,失宠了。
不过设身处地想一想,李姨娘这么想,似乎也没错。
我如今跟李姨娘一样,住在了偏远的香雪海,被二奶奶厌弃,二爷又想不起我,可不就是失宠了吗?
我便顺着李姨娘的想法惨然一笑:“这都是我的命,姐姐比我的命好,先前好歹伺候了二爷那么些时候,跟二爷是自小一块长大的情分,不像我,只跟二爷有过两三个月的恩爱时光,这往后的日子,怕是要念着这两三个月过了。”
我适时地掉下两滴泪,余光一瞥,见李姨娘眼底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这人啊,大多都是恨人有,笑人无。
先前二爷宠着我,李姨娘就心生嫉妒,来看我的时候,总是在挑唆着我,说些这个姨娘不好,那个姨娘不是的话。
眼下我沦落到跟她一样的地步,她反倒跑来同情我,当然,这同情有三分是真,更多的,不过是来看我笑话罢了。
笑就笑吧,我又不会掉一斤肉。
“别给二爷做衣裳了,”李姨娘扯下我手中的里衣,拿在手中看了一眼,就笑话我傻,“不过是一件里衣而已,你怎么用这样好的料子?二爷的一应穿戴都是针线上的人动手,何用你我?你用了这样好的料子就是白费心思,做了二爷也不会穿的。”
她怕我不信,还用她自己举例子。
“先前我也给二爷做过衣裳,那会二爷还没成亲,就不肯穿我做的衣裳,只说都有针线上的人,叫我不用费功夫了,到后来和奶奶成亲之后,二爷更是不喜我做的东西了,我也就慢慢熄了这个心。”
李姨娘摘下腰间的香囊给我看。
“喏,这个香囊就是我去岁做了送给二爷的,二爷只看了一眼,便丢下了。”
我接过来一瞧,现李姨娘的女红还算是不错,只是花样子未免太过艳俗。
二爷一个成天在卫所练兵的人,叫他腰间挂一个鸳鸯戏水的香囊,岂不是叫人笑话?
再者,这香囊的料子也不大好,像是用什么边角料做的。
结合方才李姨娘觉得我用这样好的料子做里衣太浪费,我就明白了,李姨娘给二爷做的衣裳,用的料子必定不是上乘。
二爷那样一个在锦绣堆里长大的人,怎么可能穿呢?
李姨娘节俭过了头,不仅在自己身上抠门,在二爷身上也抠门。
我正要劝李姨娘对自己好一些,红梅忽然进来报,说是卫姨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