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小姑娘已经怀孕了,也难怪昨晚一直哼哼唧唧那样敏感。
只是也不知道昨晚他有几下力道没控制住,有没有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如果他知道的话,就算叶玉絮再怎么主动引诱他,他为了孩子也绝不会依了她的愿。
他要做一个好爸爸呀!
陶垣丝毫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也不管是否会将齐整的衣裳弄皱,他就这么靠坐在床边,一只手拿着他们孩子的第一张照片,一只手轻轻地在上面抚过。
指腹扫过那片扇形阴影的那一刻,陶垣仿佛能与这个小生命接触联通,仿佛能够听见他在低语轻喃,这是生命的延续与奇迹,有一个孩子,身上留着他和叶玉絮的血,是陶垣能够想到的最好不过的事。
漫天漫地的喜悦扑面而来,秋风仿佛都失了校色的寻常意味,在陶垣这儿都是温和雀跃的。
陶垣的脑中一片空白,好像只能够装下这张照片的大小,又好像整颗心都被这张照片填的满满的。
他好像瞬间就能够把这个孩子的一生在自己的脑海中过完。
他觉得这会是一个女孩子,如果真是、那他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她,他还会教给她世间一切真善美的事物,会让她远离一切伤害,会教她独立自信的勇气。
当然,男孩子也无所谓,但他就不会对他那么纵容,他会教他顶天立地的本事,以及从小对他灌输要一直对妈妈好要保护妈妈的观念。叶玉絮担心的那些事,他绝不会让其发生。
所以叶玉絮昨晚那样,也是希望他对她的反常做出反应和质疑的吧?所以到今早出门的时候他都没有发觉,她生气了吧?估计包也是故意落在家里,就等着他发现包里的b超图,然后后悔懊恼自己怎么没一早察觉,然后只能赶去她出差的地方与她共同分享这份喜悦吧?
陶垣以为叶玉絮想通了,这是给他的惊喜,然而事实却是、他想多了。
打给叶玉絮的时候发现她的手机关机,陶垣本来还以为她已经出发在飞机上了才会这样,可谁知在致电a博馆长的时候却被告知,馆里根本就没有给叶玉絮安排出差的任务。
霎时间陶垣的心里涌上一阵不太好的预感,总感觉好像要出什么事,叶玉絮的手机怎么也打不通,她会去哪儿,要做什么?
就在陶垣一筹莫展之际,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竟然是牧心。
他和牧心除了季东隅外、私下再无什么别的交集,陶垣实在想不出牧心找他能做什么,如果是要找叶玉絮,那他也爱莫能助。
这头陶垣正绞尽脑汁去回想猜测推断叶玉絮会做什么,那头电话响了又断断了又响,陶垣实在忍受不了接了电话,刚一接通就听见对方近乎撕心裂肺的咆哮:“陶垣你老婆要把孩子打了你管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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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玉絮没有想到会在医院碰上牧心。
她都特意让之前那位医生帮她联系的不是季氏名下的医院了,怎么还能碰上牧心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是周末的缘故,医院里的人并没有她想象得那么多,甚至她挂的好都能够排在很前面,仿佛连上天都不再多给她半分再与这个孩子共存的机会。
叶玉絮觉得自己应该高兴才对,可却始终笑不出来。
她仿佛听到心底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叶玉絮,不要犹豫,坚持你最初的决定。”但好像又有一个声音响起,盖过了前一个声音,“叶玉絮,你敢说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叶玉絮不知道,她从自己踏入这里的第一刻起就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了,她好像不能够清清楚楚地读懂自己的心,她好像……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都不能有一个清楚准确的判断,连后悔的能力可能都没有了。
叶玉絮是在做完彩超后遇见牧心的,因为医生还是在劝她多加考虑,毕竟这个孩子很健康,健康的孩子她们都不建议放弃,更何况对她身体的伤害也很大,几位医生都劝她慎重考虑。叶玉絮失了判断和分寸,呆愣地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恨不得狠狠地打自己两巴掌让自己清醒清醒。
好像当她一脚踏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无比坚定了,可又好像、她在看着手中紧紧攥着的图像纸张时又有些微微后悔了。
如果说是一只苍蝇、蚊子,叶玉絮一巴掌拍过去夺走它的生命丝毫不会感到可惜或者罪恶,但这是一条留着她和陶垣血脉的小生命,她或许还会在午梦轮回时梦见他,他一定会长得很好看,像陶垣一样好看。
那粒小绿豆在她的身体里,而她在手掌轻轻抚上小腹的时候甚至都能够感受到他的存在,甚至、仿佛听见他在苦苦哀求她,求她别不要他。
叶玉絮不敢再多想下去,此时护士已经在叫她的名字了,也许,等这一切都结束过后,她又会回归以前的生活吧?做回以前那个叶玉絮,不是很好吗?
而牧心就是在这个时候从主任医师的诊断室里走出来的,一眼就瞧见了失魂落魄的叶玉絮,赶紧惊喜地拉住她,“玉絮你在这儿做什么呀?”
她是来这儿做常规检查的,顺带再问一问医生有没有什么可以调理痛经的方法,如今没了季东隅在身边呀,虽然获得了更多的自由,但很多事就要开始亲力亲为了。不过每天虽然很忙,但她乐在其中,从不曾露出任何烦闷懈怠之色,令一直看好戏的季东隅好生失望。
毕竟许久未见,久别重逢,牧心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叶玉絮。
“我……”叶玉絮一时语塞,不知该编出怎样的谎言,干脆绕开话题巧问牧心,“那你在这儿做什么?”
“玉絮,我当你是朋友才直接告诉你,”牧心故作严肃状,“我不会轻易被你转移话题的,我也不喜欢,所以你最好先回答我的问题,再问我为什么来这儿。”
牧心虽然神色严肃,但语气却很轻快,她当然是在和叶玉絮开玩笑了,她现在见谁都想要来两句玩笑话,只要是她认识的、喜欢的。可叶玉絮的神态却并不轻松,她一直不回答,甚至连数落她玩笑话的话都不肯说一句,牧心再怎么也还是看得出来她的异常。
“你这是什么呀!”牧心见叶玉絮愣在原地,既不理她,也没有任何要做什么说什么的意思,正好瞧见了她手中拿着的纸张,为了缓解眼下尴尬的氛围,一把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