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约翰医院。
钱秘书正系上灰色长衫立领的盘扣:“大壮,准备好了没有?”
“叔,随时出发。”大壮拎着棕色藤制箱子站在门边,往外面张望着
医院后门,车夫打扮的阿迅正和副官李昆寒暄着:“李副官,这两天医院大门口那些特务怎么都撤了?”
“阿迅,越是这样,越不能掉以轻心。”李昆正了正中山装的衣襟,见钱秘书两人走了过来,便示意阿迅拉过黄包车
他们不知道的是,党务调查处分站和警察局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王沅正在警局办公室里喝着茶,手指随着铜制大喇叭唱片机流淌出来的音乐,有节拍的在粗胖大腿上敲击着
“报告局座,马玉山路三友实业社总厂的工人,与与日本人发生了冲突”突然冲进来一名小警察喘着粗气,气极败坏的禀告王沅这一事件。
和日本人起了冲突?
王沅胖乎乎的手一拍大脑门:这装不知道都不成了哟?
怎么办?
凭警察局这些酒杯囊饭袋,就算是全部出动,也是无济于事的。
他倏地站起来,“啪”的一下关掉铜制大喇叭唱片机,小眼珠几转,计上心来。
拨通了一个电话:“是党务调查处上海分站吗?马玉山路三友实业社总厂的工人与日本人在厂门口发生了冲突,那些日本人很可能是日谍派来搞破坏的对,对,对,现下只能是联合办案”
“啪!”的一下,王沅挂断电话,阴着眼睛剜了刚汇报的小警察一眼:“还像电线杆子杵着干什么,集结一队人马,目标:马玉山路三友实业社总厂!”
“是!局座!”那小警察赶紧转身出去
王沅冷笑着正了正衣领,戴上警帽,背着肉乎乎的双手,踱步走出了办公室
“麻的!他这分明是拖我们分站下水!”从圣约翰医院撤回来的高勇,气得一捶青石墙壁:“眼下南京政府精力几乎全部放在江西剿共,对于日本人的挑衅是能让便让。我们即便是去了,又有屁用!”
程明远却只是撇了撇嘴角:“叫上一队的全部人马,我们去现场!”
“医院那边不盯了?”高勇想不通,又揉了揉头发。
程明远揽过他脖颈:“这不还有二分队的宋队长”
“他?”高勇眼眸中透着不可思议:“那花花公子能干什么?”
程明远松开手,掸了掸他的肩膀:“这是蔡站长的意思。我们不该问的,别问!”
见程明远欲言又止,高勇不得不赶紧去集结一分队的成员,往华界的马玉山路三友实业社总厂而去
“阿啾!”蔡家明掏出手帕捂了捂鼻子,又双手下垂面对着一脸严肃的徐处长:“处座,属下还是不明白,这柴靖不是委员长亲自过问要缉拿的逃犯,怎么又下令暂停缉捕令?”
一张电文拍到他脸上。
是南京侍从室来的急电。
蔡家明仔细看了又看,才抬头对着面前不耐烦的徐处长稍一颌首:“属下知错!不该质疑最高层的决策!”
徐处长胖乎乎的脸上这才挤出一丝笑容:“家明呐,上海正值多事之秋,我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明白吗?!”
“还是处座高明!”蔡家明似乎瞬间明白了些什么,眼前的上司这是在保护自己呐:
执意要派程明远去马玉山路三友实业社总厂调解纠纷,又派那个二世祖宋光华去盯圣约翰医院,到时出了问题,那大可以将责任推诿到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