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了一会才回答:“。。。。。。七年制的军医大。”
我楞了三秒,然后开始大笑,笑到差点把电话给摔了——原来还有人比我更惨。
当初填志愿的时候,我们不甚正经地讨论过填零志愿的事情。我当时说的是首都大学,我甚至还编造了一个要去首都大学找学神的故事;宜一当时说的就是军医大,她说她爸爸这辈子最不想让她做的职业就是医生,她想在填志愿的时候叛逆一次。
我们都觉得,我们的成绩是考不进零志愿的,就像我们都知道,“找学神”的故事和“叛逆”的想法都是假的,所以我们就打了一个赌。
我们分别给对方的家教对象出一道题,谁的学生做不出来,谁就算输了,输的人要在自己的零志愿上填上上面所说的大学。
赌约的结果就是,石逆安很争气的赢了,宜一第一次输给了我。
“你爸要是看到了军医大的录取通知书,他会不会打死你?”我很好心地问。
在暴力正压女儿这个事情上,我和她是难姐难妹。
“哎~~我爸居然还挺高兴的。”电话那头传来她的回答。
我的那个不敢置信的‘啊’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又接着说:“不过我已经放弃了,我还是准备进第一志愿。”
我闭了嘴把那个“a”的音给憋了回去,然后又问:“因为你爸不同意?”
“不完全是。”她补充着,“因为我的家不在和市,我的朋友们也大多数在这里。和市虽好,但是太冷了。”
不知道她说的“冷”是指气候,还是人情冷暖。
我带着些不舍地情绪问她:“你还会偶尔回来看看我吗?”
“当然会的,而且你也可以来看我呀~”她的声音倒是很高昂,有一种终于可以摆脱了什么的欣喜。
“嗯~”我点了点头,也不管她其实并不能看到,“你说的也是。”
然后,我们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直到我妈催我吃饭,我才依依不舍地挂断了这通电话。
那个时候的我们还并不知道,这会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次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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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布成绩后的第五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返校。
这一天聂敏没有来,据说就连毕业证书都是她妈妈代领的。那个跟他关系很好的班长倒是来了,他甚至还邀请我参加班级在高中时代的最后一次聚会,说是最后的狂欢。我当然是拒绝了,我甚至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给他。
我着急着离开这个教室,哪怕再多待一分钟我都不愿意。要不是我爸给我灌输的尊师的观念太强烈,我一定不会忍到我们班主任废话结束。
离开教室的前一刻,班里一个我至今仍记不住名字的女生突然过来拉住了我,对着我说了一番诸如,之前种种都不是她的本意,她也无可奈何,她内心其实很想和我做朋友的什么什么。。。。。。
我听得有些找不到她的主旨,于是让她说重点,她也不含糊,直接挑明了意思——她希望我不要怪她,她也是迫不得已。
我被她强大的三观给折服了一下下,难道就因为她是“迫不得已”,所以我就不能怪她?就因为她们都是“迫不得已”,所以就可以把之前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都一笔抹掉?
我真的很想问问她:到底是你太傻太天真,还是你们以为我很傻很天真?
如果不是我爸把我的血性快压制没了,我一定不会如此好脾气地拍了拍她的手,对她说:“没关系,我至今都不记得你叫什么,所以你放心,我以后也不会记你的仇。”
我从她的双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然后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