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梦安慢慢地切着一块鳕鱼,好像永远也切不完。
“你是来给我介绍你的男朋友?”她的嗓音低柔浅淡。
穆流风说:“就是来看看你。”
卢梦安说:“不必专程看我。”
穆流风垂眼沉默片刻,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仿佛在开玩笑,“不想见我?”
卢梦安淡淡道:“你不必非看见我,才能生活。”
安静。
只有刀叉碰撞碗碟的声音。
顾承佑深吸一口气,又吐出去。
“流风在外面很辛苦,”他说,“阿姨不想他?”
卢梦安看过来,似乎在观察顾承佑。
“你叫承佑。”她说。
“对的阿姨。”
“你很爱他吗?”卢梦安说。
顾承佑哽住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下来。
过了一会,他重新开始切那块芥蓝,平静地说:“我很爱他。”
卢梦安不再看他,“好。”
又静下来。
顾承佑只能埋头干饭,化憋闷为食欲。
穆流风一会没说话,似乎缓过来一点,“我下午去给爸扫墓。”
卢梦安的表情终于有一丝松动,“今天?”
“今天,”穆流风说,“不是祭日,只是路过,看看他。”
“给你爸看男朋友?”卢梦安问。
“顺便的事。”
卢梦安似乎有些不快,但那丝不快也如初冬的冰片,很快破碎掉。
她垂下眼,“他不一定高兴,但会接受的。你们该自己好好过,不必回来。”
“妈,”穆流风缓缓地说,“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卢梦安默然望向他。
“你还……记得爸爸的样子吗?”
穆流风看起来很困惑,甚至有点因困惑而痛苦。
他确实想不明白这件事。
他的记忆中,父母恩爱无比。
母亲到底是怎么到了现在这一步。
卢梦安久久地望着他,不说话。
“我记得,”穆流风说,“我看着镜子,就能看见他。可你早忘记他了吧,现在……也要忘记我了吗?”
他说到最后,几乎没了声音。
顾承佑握住穆流风的指尖,感受到一丝颤抖。
卢梦安仍不说话,甚至不再看他,像是在走神。
“是他走后一个多月?”穆流风继续说,只能紧紧地抓住顾承佑,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家里跟他有关的东西都不见了。衣服、照片,甚至他买回来的所有物件,一夜之间,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