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药眼睁睁瞧着,连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纹帐上,那渐渐伸长的手臂,扭曲如蛇行,五指箕张有如鸡爪,看得人不寒而栗。
恰此时,风乍起,将本就黯淡的月华吹乱,亦将这帐中情景,拂得一阵明暗。
那人影恰于此时掀开纹帐,静静地注视着帐中的红药。
入目处,是睡相极好的少女形态,两手平放、双腿微屈,细腻的肌肤白得好似牛乳。
那人影又往前凑,见红药正闭目而眠,呼吸轻浅,分明好梦正。
那人影似是松懈了下来,静观片刻,随后,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红药耳畔响起“嚓、嚓”的脚步声,细碎、轻飘,渐行渐远,终至不复可闻。
又等了约小半刻,确定身旁身无响动,红药方乍着胆子将眼睛撩开一条细缝,向外看去。
屋门半掩、窗扇轻启,那人影已然不见,看样子是离开了。
红药终于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可吓死她了。
只这片刻功夫,她全身已然汗湿,手心都是潮的,幸得那人不曾上手来摸,若不然,定要露陷。
摸索着自枕畔拿出帕子,红药一面拭汗,一面细细思忖。
她听出了那人的声音。
是红菱。
那两声“红药”,正是红菱平素唤她的声气。
而再细想,三更半夜之时,能够无声无息出现在红药床边的,除了与她同住的红菱,还能是谁?
红药渐渐停下动作,蹙眉沉思。
这大半夜的,红菱一个人偷跑出去,是去做甚?
前世时,红药亦知她心机深沉,是个很难对付之人,而如今她方知晓,这红菱不仅有心计,还有秘密。且观其行径,这秘密只怕还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
要不……去里屋瞧瞧?
红药手一抖,险些被自己这念头给吓晕过去。
她莫不是疯了罢?
这大半夜的,不说老实呆着,竟还敢往外跑?是嫌命长么?
她暗自摇头,欲将这念头抛下。
可越是如此,那念头竟越是强烈,最后便成了那水里的葫芦瓢,这头按下,那头便又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