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影与纯钧安静地侍立于一旁,俱是视线微垂,仿佛没瞧见红药的动作。
红药便也学着她们的样儿,低头立着,脑中一片空白。
蓦地,窗边响起一阵明显的衣袂摩擦之声,随后是建昭帝微沉的声线:“那几个是什么人?”
听声音,他应是起身行至了窗前。
“好家伙,这些人哪儿来的?”这是许承禄的声音,残忍而又阴冷,还含了一丝兴奋,如同发现猎物的猎人。
红药越发不敢抬头。
“不像本地的。”潘体乾接口道。
听二人音线,应是皆立于窗前,可是,红药却并不曾听见他们的脚步声。
他们是何时走过去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听见?
正猜测着,便闻潘体乾语声再响:“属下去瞧瞧。”
歇一拍,又道:“承影留下,纯钧和姑娘跟我来。老爷看如何?”
前一句尚在远处,后一句已近在咫尺,那低沉的声音几乎就在红药头顶。
红药直吓出半身的冷汗。
这人是飘来的不成?且这飘得也太快了罢,眨眼就过来了。
“甚好。”建昭帝说道,伸手指了指窗外:“正好外头有卖花篮的,你带着姑娘去买两个,我瞧着那些姑娘家好多都提着这东西。”
潘体乾应了个是,纯钧便上前一扶红药:“姑娘,咱们去买花篮罢。”
红药能怎么办?
她倒想赖着不出去,可那根本不成啊,只能捏着鼻子行了个告退礼,由得纯钧将她扶了下去。
出得烟雨楼,潘体乾立时迈开大步,行至不远处一个卖花大娘的摊子前,随手一指,简短地道:“这个。”
红药倒不是太怕他,此时便抬头看了看,见他指的是最小的那种花篮,也就比小桃红大个一圈儿。
“哟,客官,您这么大的个儿,怎么给姑娘挑了个这般小的花篮哪?”那老大娘笑出满脸的褶子,看似憨厚,眼里却闪着精光。
那姑娘头上的钗子就值不老少的钱,再看那模样长相,啧啧,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闺女,细皮嫩肉的,虽站着没说话,通身的气派却绝瞒不了人。
有钱人!
大娘很快得此定论,自不会放过这等大买卖,又笑道:“客官是男人家,不知道这里头的规矩,花篮太小了,人家瞧了要笑话的。”
潘体乾志不在买花篮,闻言便有些不耐,信手又一指:“那就换那个吧。”
说话时,眼尾余光一直观察着瑞林杂货。
那几个可疑的身影已经进去了。
卖花大娘见他指的还是个小花篮,便摇头咂嘴地道:“我说大个子,你主子姑娘都没发话,净你在这儿说,不是我说,你能做得主么?”
潘体乾被她说得一愣。
这话也是,他不过是个“护院”,自不可越俎代庖。
他微侧了身,向红药一躬腰,有模有样地道:“姑娘,您瞧这些……”
言至此节,忽地抬头望她一眼。
这一眼,有着很强的警告意味。
红药当即就懵了,还以为他是嫌买花篮太麻烦,忙飞快伸手一指:“那……那就那个吧。”
潘体乾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脸一下子黑如锅底。
那么大的花篮!
这得多少钱哪?!
“哟,还是姑娘有眼光,这花篮是老身这儿最大最好的,您一挑就挑中了。”卖花大娘直是眉花眼笑,一探手,便将个人高的花篮捧了起来,朝潘体乾身前一放。
“大个子,你家姑娘要买这个,掏钱吧。”她笑眯眯地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