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王老弟你觉得咱们在一起搭档了这么多年,你在接到吴崇仁这个过核查桥的老东西给你下的这一道秘密处决我的命令后,你有些于心不忍,下不了这个狠手是不是?”田峰接过话茬,替王峰把他原本接下来要说的话都一股脑儿地脱口而出道。
见到田峰那一副慷慨赴死从容淡定的样子,让王峰突然在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来,此时,在他看来应该是无声胜有声。因此,他并没有开口回答田峰的话,而是冲着身前的田峰重重地点了点。
“既如此,我田某在这世上活了也有快四十年了,就是死也不能够做一个饿死鬼。面前,有好酒好菜,我怎么着也要做一个饱死鬼。来王老弟,把两只空杯都满上,这断头酒不喝岂不是浪费了。”仰天长叹了一声的田峰,低下头来,冲着身前坐在小几上的王峰微微一笑,继而淡然处之地说道。
见到田峰面对死亡竟然如此地坦然,这让王峰在心里觉得他是一条汉子,可惜的是,他投胎投错了时代和地方。希望面前的这个将死之人,将来能够投胎到自己所处的现代社会里,重新做人,做一个肩扛保家卫国的真正的军人。
待菜过五味,酒过三巡,已经是饭盒里的菜肴所剩无几,那一瓶烧刀子也被他们喝的一滴不剩,两个人都有些微醺。本就有伤在身的田峰吃了半斤的烧刀子,酒劲儿那么大,加上他得知自己即将被秘密处死,也就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而本来酒量颇大的王峰,平时两斤六七度的白酒,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个儿,他才吃了半斤的烧刀子,突然觉得跟自己吃了两斤多的高度白酒似的,头脑有些晕眩的感觉,不过,意识还是清楚的。
“王老弟,饭菜我也吃了,断头酒我也喝了,我田某人可谓是酒足饭饱,可以做一个饱死鬼了。距离天黑也就一两个小时了,你把随身带着的那一包亚硝酸钠给我吧,我吃了它可以留一个全尸,你也省的亲自动手了。”醉意渐浓的田峰把脸颊凑到王峰的身前,伸出一只手来摊开放在王峰的胸前,冲着他点了点头,语气坚定无比地说道。
在痛苦挣扎了好一番后,王峰终于从左右为难的思想斗争中挣脱出来,狠了狠心,咬了咬牙,把手伸进上衣的内侧口袋里,缓缓地掏出了那一包他们每一个军统人员时时刻刻带着身边的“死药”,以备随时面临的死亡而服用下去。
当王峰把哪一个小纸包缓缓拿出来后,还没有做出递过去的动作,就见到两只眼神空洞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那一个小纸包,说时迟那时快,以极快地速度伸出去,一把从王峰的手中把哪一个小纸包给夺了过去。
夺过去之后,田峰二话没说,双手麻利地把纸包打开,脖子一扬,就把纸包里的大约十克左右的亚硝酸钠的白色粉末给倒进了嘴巴里。
然后,田峰把空空如也的纸包一扔,喉咙往下一咽。只是过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便口吐白沫,仰头倒在了长沙发上,就结束了他苟延残喘的生命。
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的王峰,见到田峰死亡的场面,一点儿都不紧张。他十分平静地站起身来,招呼还在二楼卧室的刘敏扯下来一个床单,把田峰整个身子都包裹了起来,并清理打扫了没有太多痕迹的死亡现场。
再然后,王峰就把那一件藏在一楼客厅桌子下边的帆布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条防弹背心,让刘敏给穿上它。日后若是再遭到躲藏在暗处的人开冷枪的话,这一件防弹背心就能够摆上大用场了,挡住普通的子弹不成任何问题。
紧接着,王峰便叮嘱穿上了防弹背心的刘敏,叫一辆黄包车赶往特务处为他安排的哪一处公寓住所,以此来牵制住哪个现在应该满大街在寻找他下落的尾巴——“焰火”。
于是,刘敏便穿了上王峰平日里的替换衣服,带着一定礼貌和墨镜,帽檐盖着她前面的大半张脸,提着一只黑色的公文包,走出了二层小阁楼。走了没多远,遇见一辆黄包车,便坐上黄包车走掉了。
在刘敏走了大概有五分钟左右的样子,王峰透过房门见到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他这才抱起被床单裹了全身的田峰尸体,放在了他黑色小轿车的后备箱里。
如往常一样,掏出车钥匙,打开前车门,坐进驾驶的座位上。
开着车的王峰,出了城来,来到了今个儿早上他到过的那个荒山野岭的地方,把田峰的尸体丢弃在了原来所在位置的那个荒草丛里。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王峰便把床单拿走,开车行到一个空旷的地方,把床单给烧掉了。
待一切停当之后,王峰便开着车子,赶回了特务处。他已经擅自离岗了一上午和半下午,跟处里的人一个招呼都没打,若是有人找他处理公务的话,定然会被对他一向十分关照的处长陆云天知道,一旦盘问起来那就有些不好办了。
走到特务处办公大楼一楼楼梯间的王峰,内心里还颇有些紧张的他,“噔噔噔”地拾级而上,刚走到二楼的楼梯口,正转身赶往自己办公室的他,突然被人在身后拍了一下,耳畔传来了一个年轻女子的嗔怪声:
“王大科长,你去外边风流快活那么长时间,连个招呼也不不知道跟人家打,人家受处长之托,通知你明日嘉奖宴会的事宜,害的人家在这里等了你好几个小时。哼,人家的腿都站麻了呢,作为惩罚,你得扶着人家走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