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嫂,你说上次让我们编的那些个物件儿,能卖给外国人赚钱,真的假的啊?”两口子进屋刚把带回来的行李收拾一下,肖四婶风风火火跑来了。
“当然真的。”江满就简单跟她说了下。
“你是说,就那一个高粱秆编的小筐子,就能值一块多钱?”肖四婶瞪大眼睛。
“对,外国人把那个当果盘,装水果的。”
“二斤猪肉钱啊。”肖四婶叫道,“就那东西,一小把高粱秆、几根细麻绳就够了,钱毛都不用,你说这外国人是不是傻呀。他三嫂啊,我能不能跟你编?”
“当然得你编,我可不会。”江满笑道,“不光你可以编,四婶你和肖大婶,还有后头的二堂婶,你们几个都是村里有名的巧手,这次的样品就是你们编的,到时候还得请你们当技术员呢,给大家当师傅,当质检员,把关别人编的合不合格,还得多给你们开一份工资呢。”
“哎哟,这话听着咋这么得劲儿呢,听得我心里噗忒噗忒的。”肖四婶再三确认,乐得一拍大腿,“这回可好了,就你那个小筐子,啥果盘,我坐下来啥都不管,一天少说能编三四个。”
然后就开始掰着手指头算,一天三四个,一天就四五块钱,一个月她就能挣一百四五十块钱,比正经工人多拿两三倍,哎呦喂,用不了多久,儿子娶媳妇的钱就有了啊。要是能一直干下去,过二年她都敢给儿子盖大瓦房了。
“这是你,婶子你手熟,要不怎么能当师傅呢。”江满笑起来,“咱们质量要求高,一定要精工细作,换给别人,一天能做一两个就不错了。”
“嗐,就是笨一点的,一天做一个也很划算啦,一个月也三四十块钱,赶上城里的工人了。”肖四婶道。
算完了她就开始得瑟,抖着肩膀抖着腿狠“那我往后也拽起来了,往后我们家那个只会张嘴等吃的大老爷,我就使唤他做饭洗衣服,喂猪喂鸡,不想干?不想干有本事他编呀,他挣钱给俩儿子娶媳妇呀。谁让咱女人家手巧呢,他们大老爷们不行,手笨跟脚丫子似的,顶多能打个下手啥的。”
“有道理。”江满拍拍肖四婶,憋笑,“四婶你是对的,谁挣钱多谁说了算,就让四叔做饭洗衣服,他不是看不起妇女同志,老说做饭带孩子都是老娘儿们的事情吗。”
“对,我今晚上就回去消遣他,我看他能怎么着。”肖四婶乐哈哈地走了。
江满站在门口看着她干劲十足的背影,那感觉,就准备回去干一架的气势,实则四叔四婶两口子感情还挺好的。
没想到妇女地位就让四婶这么找回来了啊,是不是可以由此预见,往后村里妇女地位都会高一些了?
江满其实做之前倒没有刻意琢磨,然而这还真是个适合妇女的项目。
江满回到屋里,笑嘻嘻跟姚志华道“听见没,谁挣钱多谁说了算,往后我要是挣钱比你多,你就得听我的了。”
“说得好像我现在不用听你的。”姚志华鼻子里哼哼两声,自顾自把带回来的东西收拾好,脏衣服丢进水盆,懒得搭理她。
因为这个消息,公司都还没开起来呢,整个姚家村,一个年关都弥漫着一股子兴奋。自家兴奋就算了,还有的跑去跟邻村的人吹牛皮,瞧见没,咱们姚家村要开公司了,咱们姚家村的优先,你们想干还不一定要呢。
也是有趣了。
腊月二十三,赶在小年前,陆安平拖着行李箱回到家中,引来姚家村新一波瞩目。
这次陆安平也长进了,跟姚志华一样也是大包小包地往家带,基本上都是年货和新衣服。
外面的世界万象更新,好多大城市都取消布票了,可他们这偏僻小地方,去供销社买买盒饼干要得要粮票,不过肉票和布票的供应比以前明显多了一些。
接着是第二个重磅消息,陆安平过完年就要把老婆孩子接走了。
“回都?”
两个男人这次在肖秀玲家把酒小酌,姚志华就关切问了一句。
“不回都。”陆安平说,“春节后我就调动去南方,调令已经下来了,把秀玲和孩子一起接过去。”
江满听了忙一抬头,却见肖秀玲端着大白瓷碗给俩小孩喂鸡蛋羹,脸色平淡如常,看来也是知道了的。
江满心里一叹,心说这两口子,终究还是熬过来了。
可想而知,陆安平这一年多恐怕也不容易,能摆脱家里的钳制,从都调去南方,离得远,一家人岁月静好,也就少受都那边的影响了。
“去羊城啊,是个好地方。”江满插了一句。心说肖秀玲去了都不用干别的,怂恿她买两套房子放着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