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闻萱长兄闻韬的至交好友,不仅生得剑眉星目,而且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从前在朝堂之中,便一直颇得盛名。
可以说,就算闻萱不需要找一个世间纯阳体质之人,他这样的人,也是做夫婿的上好人选。
一夕之间,闻家人各个怀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为闻萱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为了给她搏一搏这最后的生机,年逾古稀的祖母穿上了一身的诰命,进宫亲自去求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
她称她是自小爱慕陛下,如今恐时日无多,只盼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能够垂怜,圆她最后一点念想。
太皇太后是个仁慈的人,所以,没过多久,闻萱便顺利地顶着贵妃的名分,进了宫。
临进宫前,家中叮嘱她:“不论生何事,只要能待在陛下身边,就尽量待在陛下身边。”
闻萱点点头。
她明白的,就是将皇帝当成是她的福星,是她的药嘛。
她喜欢她的福星吗?当然喜欢。
她喜欢她的药吗?当然也喜欢。
只是……这回萧应决问的问题好像有些乎她的意料了。
他问的是,她是何时喜欢上他的。
修文殿内安静到地上落一根针,都能听见。
皇帝一身群青常服坐在自己的座椅里,看见自家贵妃纠结的表情。
怎么,这个问题需要想很久吗?
昨夜她不是还粘在他的身边,和他嚷嚷着心悦他,非他不可?
凌厉的星眸逐渐变得狭长,一动不动注视着眼前的少女。
少女轻咬着唇瓣,相比起片刻之前的活泼,眼下的她当真是安静到过分。
“怎么了?莫非当初说的话,全都是诓朕的?你压根就不喜欢朕?”萧应决试探地问道。
“那怎么可能!”闻萱浑身打了个激灵,听到此话,下意识便反驳了回去。
萧应决笑了笑:“那怎么这么久不说话?”
“……”
闻萱默了默,总不好说,是知晓你能治好我的那一刻,才喜欢上你的吧?
她渐渐把脑袋低垂了下去,不敢叫萧应决看见自己心虚的眼眸。
闷在他的肩膀上,她才敢说:“在想与陛下初见时,陛下赠我的那件氅衣呢。”
她的耳朵通红,是撒谎引起的。
但是落在萧应决的眼里,这便就是赤裸裸的羞赧。
“氅衣啊——”
萧应决稍稍拖长了点尾音,想起记忆中快要被自己淡忘的与闻萱的那场初见。
那是萧应决九岁时候的事情。
那一年,闻萱方才六岁。
因为闻老太师是曾经先帝的老师,所以先帝在自己的嫡子萧应决满五岁的时候,便亲自为他点了自己老师家年岁相仿的孙子闻韬为伴读。
俩人自小关系便好,一同听老师课业,一同在皇家马场练习骑射。
那一日,因为学问上有些问题想要请教老太师,所以在闻韬回家的时候,萧应决便跟着他一起回了家。
那时候正是初春,虽已过上元,但上京城内仍旧是春寒料峭。
萧应决一身鸦青色的衣裳,外头还搭着一件玄色狐皮大氅,虽然面容尚且年幼,但周身气度华贵,年纪轻轻,便已然有了几分皇室中人矜贵又高傲的样子。
他跟着闻韬走在闻家的回廊上,原本一心只想着去见老太师,不想,在半途中,却乍然听见一声软软糯糯的“哥哥”。
彼时萧应决的嫡亲妹妹平遥,也正是喜欢粘着人玩闹的时候。
所以听到这声“哥哥”,他下意识便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