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云溪急于解开心中的疑惑,一连提了好多问题,裴芊芊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便让她先坐下来,容她慢慢的回答她。
“娘,你知道么,云飞他……是被侯夫人故意害死的,她故意害得云飞得了荨麻疹,却买通太医误诊为麻风,生生的将他害死了。”
她见裴芊芊弱不禁风,似乎随便有一阵风吹过来便能将她吹倒似的,将她也拉到榻上坐下。
虽然母女相隔这么久没见面,但相处起来也颇融洽,并没有什么隔阂,纳兰云溪想到云飞的死终究是她心中的一个心病,忍不住将他的死因对裴芊芊说了一遍。
“我那可怜的孩子……”裴芊芊听了纳兰云溪的话之后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顿时流下泪来。
虽然她当着纳兰康的面骂纳兰云飞是孽障,她恨生下纳兰康的孩子,但终究还是免不了心疼他,无论怎样来的,他也是她的骨肉呢。
“娘,您别难过,虽然我已经让侯夫人得到惩罚,但是她的惩罚还不够,我一定会替他讨回公道的。”
纳兰云溪见裴芊芊此时也伤心落泪,心中也不免感伤,于是小声的安慰她。
“虽然云飞的出生我那时没有期待过,但他毕竟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那么大点的孩子就这么夭折了,怎不令我伤心?我生了他连他一面都未见过,他就早早的走了,我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裴芊芊此时哭得越发的伤心,纳兰云溪虽然记挂着她要问的事,这时候却也急不得,只是坐在榻上陪着她伤心。
纳兰云溪不断的安抚裴芊芊,她哭了很久才慢慢的平复下来,也许不光是为了纳兰云飞哭,也许还有她这八年来所受的苦处,还有她背负的使命和情债,这些东西都压在她心底不知多少年,日积月累经年累月的煎熬着她。
被囚禁时也许她还能凭着顽强的毅力与信念支撑着,如今一朝被救种种心酸难耐涌上心头,昔日之事又被重新勾起,也许牵动了她内心深处压抑的痛苦,所以哭起来便止不住了。
和一场痛苦真可谓旷日长久,就在纳兰云溪的安抚下,裴芊芊仍然哭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慢慢的止住,最后抽泣也抽泣了一炷香,直哭得喘不上起来。
纳兰云溪扮演着一个好女儿的本分,也是因为心里真的怜惜他,所以一会儿陪她苦,一会儿又给她端茶倒水,一会儿又给她顺气,恨不得将身为女儿所有的孝心在今日都尽完,尤其是她那一副已经被渐渐掏空了的身子,她心下难过,就她这样子,即使自己会医术,恐怕一时半会儿也补不过来。
这还要她自己想开些,好好配合,她才有可能将她已经亏空到极致的身子慢慢的补养过来,否则,她若是一直这样,心中又忧思不解,即使她现在救了她,恐怕他也支撑不了多久。
人世间最悲哀的事,莫过于子欲孝而亲不在,她已经失去了唯一的弟弟云飞,绝不能再失去这个世间和她骨肉相连的唯一的亲人了,所以,她下定决心,今日要将她心里藏的事都问明白,让她毫无保留的说出来,以后这些事都不用她来担,她替她担,一切有她这个做女儿的来承担。
她要她以后只安心保养身子,每一天都过得快乐,安宁,在剩下的日子里她陪伴着她一直到老,方能全了她们的母女情意。
“娘,喝点水,我知道您心里苦,今日您就将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以后,你心里的苦,我来担。”
纳兰云溪见裴芊芊终于平静下来,才搂着她消瘦的肩膀说道。
她今日这般哭一场也好,这么发泄一回还有利于她的身子调养。
“恩,云溪,娘现在已经好多了,你有什么问题就问我吧,我太长时间不说话,脑子已经有些混乱不堪了,我怕说得前言不搭后语,逻辑混乱,不如你问我,由我来说,这样还好些。”
裴芊芊想了想缓缓说道。
“恩,娘,我爹是谁?
这是纳兰云溪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因为裴芊芊如今这样的遭遇,可能都是拜她亲爹所赐,她心中其实不愿意猜度自己的亲爹是个忘恩负义之人,但她和裴芊芊在侯府受苦这么多年,而且当年她被将军府赶出,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她那爹都没有露个面,他到底是去了哪里?
他如今还在不在这世上?
“你爹?他……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只是,他人如今早已不在,再提他也没什么意义,你还是不知道他的好。”
裴芊芊犹豫了一会儿,才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娘,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是谁,你有今天的遭遇,都是他害的吧?您既然不愿意说,那就让我来猜猜。”
纳兰云溪一听裴芊芊的话心中便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她顿时有些气恼起来。
“云溪,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只是他早就不在人世,所以,我才不愿再提他。”
“娘,我从舅母和表哥那里也曾听说过一点关于你的事,他们说当年你是外公和外祖母的掌上明珠,自小他们就对你偏爱,你长大外出游学之后便碰到了我爹,我猜你当时一定和我爹私定终身,然后便有了我。”
纳兰云溪目不转睛的看着裴芊芊,给她开了个头,让她好接着说下去。
“哎,是啊,当年我是在游学途中碰到你爹的,那时候我还是如花的少女,第一次见到他便一眼成殇,他那个时候经历了一些事,家破人亡,所以我由一开始的心疼,到最后对他动了心,只是我们终究是有缘无分,后来他郁郁而终,而我却已经有了你,所以我便不顾清誉生下了你,还将你带回将军府。”
“之后的事便如你舅母和表哥说的差不多,我不肯说出你的父亲是谁,生生将你外公和外祖母气死,之后又被你舅舅赶了出来,你舅母当年为了救我护着我逃走也受到我的牵连,被你舅舅休弃……”
“我那时便身子弱,带着你逃走不到半个月便染了风寒,一病不起,我住在客栈里每日请大夫吃药,很快就将你舅母给我的一些盘缠也花光了,最后我被赶出了客栈,因为那时候你还小,我抱着你就算想找个维持生计的工作也没人肯要,走投无路之下我打算回去求你舅舅收留我,可还没等回将军府,便在路上晕了过去。”
裴芊芊面无表情,平静无波的说着,纳兰云溪听到这里知道重要的话马上就要来了,便握住她的手等着她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