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如风见宫俊里距离之近,喊得之理所当然,料想他早就暗中跟在後面,趁机捡个尾刀,抢功都抢得不遗余力,不过此人跟在後头,自己却没察觉,想来功夫也不容小觑,尤其此人工於心计,更难对付。
眼看众人皆拍着宫俊里的肩膀,把他直夸上天,宫俊里口里百般谦逊,脸上尽显得色,邢如风轻蔑一笑,好似在说:「接下来看你有多厉害。」
因为当他踏入密林之时,那看似随意而立的石柱,在他眼里隐藏不了背後布局;小庙内东和式的神像衣冠楚楚,颈上却空无一物,乃是一尊无头像;多处斧凿刀痕所呈现的满布风霜,皆是刻意为之,小庙石柱的棱角分明,光滑明亮都为此露了痕迹。
种种迹象显示此地必有机关,且是出自鬼众手笔,但却又不似那般年深日久。
线索明显对之不上,但对邢如风而言,要看出个大概也不甚困难,只想以此试验侯骞等人虚实。
就听侯骞赞完便道:「多亏宫小弟,果然年轻是本钱啊!相信这里一定有线索,大家再找找!」
众人闻令忙碌,只有邢如风一人袖手旁观,只因这麽简单的机关,就算没有他,一定也能找出其中关跷。
过没多久,果不其然便听侯骞一声惊疑:「欸!这里地板有古怪!」
一根断柱旁的土地上有个方形踏板,重量压上便会向下按落,似是个巨型按钮,一看便知此处设有机关,但无论众人如何重踩轻踏,高跳力跺,机关皆纹丝不动,毫无异状。
侯骞见状道:「看来不只这里……再去那里找找……」说着便向另一根石柱走去。
话没说完,便听得刷一声铁链破空,缠卷而至,侯骞眼神一瞬,立时察觉,却不闪不避。
众人一声惊呼,看着他被拉上空中,一人从崖壁上落了下来,手拉斧链,喊道:「侯哥!在上面看得比较清楚!」正是御陵神风邢如风。
侯骞毫不挣扎,任其吊他上空,俯身看去,只觉数根石柱的排列甚是眼熟,但见左边三根石柱虽有一根断裂,但排列形成倒三角,断裂石柱正是方才发现机关之处;而右边也是三根石柱,其中两根与小庙平行,末处一根则离得甚远,似孤世独立。
侯骞喃喃道:「果然……」当即微微一挣,挣脱斧链,落下地来,立即发令:「各位,这机关是按照『天炼六煞』也就是传说中六颗煞星排列而成,最右边的那根石柱代表天殇,最左边那根断掉的就是地炼,形状就像一把镰刀,所以称为煞星。三位宫兄弟,听我指挥,请把左边石柱平行排列……」
话音方落,便听喀喀声响,左边石柱砰砰砰三响,分别压上机关,原来是邢如风将斧链定在右山壁上,拉着锁链蛇行绕缠左方石柱,来到左侧,凝力後拉,顿将三根形成三角的石柱拉成一直线,手法乾净俐落,毫无犹豫。
老板旁的西装秘书见状便道:「邢先生早就看出来了,又何必隐瞒不说?」
邢如风笑着看向宫俊里,道:「我是看现在年轻人都这麽厉害,不如让他们好好表现,获取多一点经验,只希望年轻人懂得感恩,未来发达之後也不忘关照关照我们这些即将作古的老家伙……是不是啊?侯哥!你不也看出来了吗?」
侯骞见他把话头转向自己,尴尬笑道:「世上任何技术都需要传承下去,还别怪我们这些老头多事,不过看邢老哥单手移三柱这招,就算再过个十年,也不需要年轻人关照啦!」
邢如风嘴上不让步:「侯哥就是太客气了!刚刚我斧链缠得这麽紧,你简单抖两下就挣脱了,倒是让小弟献丑了……」
你一言我一语,你褒我赞,但每句皆别有所指,惹得众人甚不耐烦,宫氏二弟宫俊义讪道:「两位前辈,既然知道路在哪儿就赶紧走吧!金矿还是比较香啦!」
「二弟,跟前辈说话怎麽是这个态度!两位前辈,我们兄弟三人刚入这行,经验不多,还请前辈多多指点,接下来该怎麽做?」
有道是礼多人不怪,见大哥宫俊德这般有礼,存心找碴的邢如风也难继续下去,摆手表示一切听侯骞的,侯骞也不再谦让,当即指派众人移柱破关。
宫俊德力大身雄,出力最多,搬石推柱,轻而易举,众人一同帮忙,而西装秘书则护着龙骅及两位教授等在一旁。
待六根石柱皆来到机关定点,却仍不见有何异状,这时宫俊义便酸道:「怎麽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啊?看来我们这一行多半还是得看运气好不好。」
话才说完,便听身後传来飒飒声响,同时听得侯骞大喝道:「树来啦!小心啊!」
宫俊义赶紧着地一滚,向旁躲开,轰隆声尽,一棵断树压在断去的石座之上,机关运转,小庙嘎嘎向後移开,现出一条向下的石阶,里头光线难入,漆黑一片。
侯骞奔来说道:「这样就对了,一定是因为石柱断了一根,重量不够,所以才没办法触发机关,不好意思啊!应该先说的,老板、两位教授,这边请!」
看那断树离石座仍有一段距离,树干上又留有一个掌印,想来是他弄断大树後,故意一掌击得断树向宫俊义压去,教训这後生小辈出言不逊。
众人自然都看出此举何意,但大哥连打眼色,小弟垂头不语,宫俊义不敢发作,只怒哼一声,跟在大哥身後,护主下阶。
邢如风见此时只剩自己和侯骞落在最後,便试探道:「侯哥,探陵这麽久,你应该有听过『以凶镇邪,以煞制煞』这种布局吧?这地下避难所的入口机关也太简单了一点……」
就见侯骞耸肩道:「也许鬼众认为这密林中的小山谷已经够隐蔽了,再加上当时东和鬼子也不懂我们的天地勘术,所以才用这种机关布局吧!哎呀!你管这麽多干嘛?反正有人付钱我们就做嘛!」
邢如风眉头一皱,道:「那黄金咧?我们不是来找黄金矿脉的吗?」
「这……这黄金难道不是钱啊?我说的钱就是黄金啊!别罗哩罗嗦的,快走吧!」说着快步跟了下去,似是毫不提防脚下可能出现的陷阱。
眼看那似急欲脱身的背影,邢如风心下更疑:「这贼猴子肯定知道些什麽……」虽知一旦走入地底,想脱身就没那麽容易,但仍想抓住那微乎其微的致富机会。
只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邢如风走下石阶不久,隐藏在暗处的黑影一道道皆窜入石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