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方鸻直切主体道:“希尔薇德,白城出事了。”
“嗯?”
方鸻这才将之前的事情向舰务官小姐描述了一遍。
希尔薇德显然也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她立刻和方鸻想到了同一个地方,思考了一下开口道:“船长大人,这种事情你应当立刻问问你老师的意见。有两种可能性,一是旧同盟的选召者自己作了这个决定,那么说明他们打算与议会分道扬镳了。”
“另一种可能性,”她停了一下:“这次行动是由议会一手策划的,那么说明关于南境局势的判断,议会已经发生了变化。”
虽然远在伊斯塔尼亚,但方鸻还是能从自己舰务官小姐这番分析之中,听出南境局势的急转直下。
他想了一下,才问道:“那种情况更好一些?”
希尔薇德第一次轻轻摇了摇头:“我个人认为第一种情况可能要稍好一些,但也有限。除非是一部分人独走,但从白城的反应来看,这个可能性很小。”
她抬起头来,浅蓝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忧虑:“要是公开决裂真成为既定事实,我们接下来或许真会看到一场战争。”
“几率有多大?”
“还说不好,但船长大人,你可能要作一些准备了。”
方鸻不由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他们还在坦斯尼尔,这场战争短时间内或许与他们无关,但第三赛区若陷入动乱之中,他们无论如何也会受其影响。
这事在外人看来或许只是怀着看热闹的心思,可当设身处地地身处其中之时,所感受到的又截然不同——最直观的是,他深知是谁在期待着这样一场动乱?
拜龙教徒。
他们在南境的谋划,说不定正与此有关。
方鸻心中不由感到一种深深的忧虑,他们一行人在对抗拜龙教徒上才刚刚取得了一点儿进展,可要是考林—伊休里安一旦陷入动荡之中,不但前面的努力前功尽弃。
而说不定,拜龙教徒还会借此机会进一步卷土重来,重现昔日龙魔女事件之中的灾难。
那些人绝不会无的放矢——
他深知这一点。
可同时,方鸻又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头一次感到在大势面前,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微弱了。考林—伊休里安南北对峙已有一年有余,这个过程当中不仅仅是原住民,选召者之间也产生了极大的矛盾。
甚至可以说,南方选召者在寻求这样一场反抗弗洛尔之裔‘入侵’的机会,等待已久,这绝不是他一个人凭借一两句话可以轻易改变的。
更不用说这后面还涉及到更复杂的利益关系,选召者与选召者,选召者与原住民,原住民与原住民之间的纠葛,错综复杂,连星门港方面也无从平息王党与南方贵族之间的对抗,又何况是一个他?
他在梵里克,在多里芬甚至在芬里斯小有一些名气,但说白不过是一时的热点人物而已。在这件事情上,他的号召力说不定还不如苏菲,可就算是一个银色维斯兰的公主殿下,又能有什么发言权?
方鸻一时间不由有些沉默。
这段时间来一切顺风顺水,让他一度以为七海旅团算是初步走上了正轨,当然还比不上那些大公会,可至少也有了在这个世界安身立足的资本。
尤其在击败流浪者之后,龙魔女的事情似乎也一暂告一段落,虽然他们并未真正击败对方,并彻底解决掉龙王利夫加德的问题。可对方也受伤不轻,需要相当长时间来恢复元气,而时间,可以说是在他们这一边的。
可形势一旦发生转变,一切立刻急转直下,让他们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甚至,也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去纠正这一切。
他过去寄希望于那位凤凰公爵,希望对方可以一直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相信只要对方不倒下,那么南境的局势终究也不至于糜烂。而贵族们与新王的对抗,参照考林—伊休里安的历史,终归也不会长久地持续下去。
至于双方最后会通过何种方式妥协,倒不用他去操心——
反正那时候他说不定早就离开了第一世界,带着舰务官小姐去寻找她的父亲去了。
可没想到,问题先出现在了选召者一方。
希尔薇德看着他,长长的睫毛轻轻一眨,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轻声开口道:“船长大人,当务之急,还是先向艾尔芬多议会,向你的老师确认一下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方鸻点了点头。
这确实他此刻心中的想法。
不过七海旅团与艾尔芬多议会方面的联络的方式,也只有依靠一个林恩而已,偏偏这家伙还是一个炼金术研究狂,三天两头通讯器不在线。因此双方更多的时候,还是通过魔法信使传递信息。
魔法信使则是一种魔导术造物,可以走以太界的通路,起到联系两地的作用。固然不如传讯水晶便捷,但也没有传讯水晶那么多使用限制要求,只要在不禁魔的区域,就可以直接使用。
事实上他们常常使用的魔法信鸽,就是其中一种。
不过魔法信鸽经常会因为种种原因,而在途中遗失,在这种紧要的信息上,方鸻干脆一次性放了三四只信鸽出去,总有一只最后会抵达。魔法信使在以太界的移动无视距离,但通常需要半周到一周时间才能抵达,抱着万全的态度,他又向林恩那边发了一个信息。
以谨防万一这家伙忽然心血来潮,中途上线呢?说不定就能节约不少不必要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