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肯停下来,继续疯狂的吻着我,中间夹杂着他含糊不清的碎语,“我后来想,我这张脸从此就不再与先帝有关,这张脸是她的,是我心爱的姑娘的了,只与她有关!”他说,“飞帘,这张脸,美也罢,丑也罢,从此都只与她有关,只要她喜欢。飞帘。”他的眼睛里有一团火,灼灼的烧着。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的影子在我脑海里只刚刚一闪,黑蝙蝠的下一个动作就弄得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他突然抓住我一只手,搭在他的脖颈处,“飞帘,我一直想告诉你,但又怕你想太多,飞帘,你可还记得你的木乃伊?!”
☆、重托
井天殿前院子里,几棵石榴、枣树全都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丫失去了色彩,在清晨灰暗的天空下,蒙眬如散不尽的烟雾。天空中零星的小雪花散漫地摇曳而下,长安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不期而至。
“飞帘,”身后的人张开了手臂,从背后把我揽入他温暖的怀里,“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穿这么少,一大早就在这外面站着,当心生病。”
我不做声。看着在天空中飞舞的雪花发呆。
背后的人深长的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告诉你之后,你又会多心!”他的手臂尽量包裹着我,挡住窗外吹进来的寒气。
“这两天你都不怎么和我说话,每天天不亮就起来一个人发呆。你是生我气了吗?还是……”他吻我后脖颈。“飞帘,你一向心宽,这一次怎么这么久不能释然?”
我没有生他的气,只是不知为什么,觉得有些为自己难过。原来,绕了这么大一圈,我就是他苦苦找寻的心爱的女孩。我一直以来当作是我潜在情敌的那个姑娘,根本不存在!这原本应该是件值得庆幸的事,可不知为什么,一股莫名的酸涩如野草般在我心中滋生。
他忽然一把把我抱起,强迫我离开了窗口。我没有挣扎,只乖顺的伏在他的肩头。
他把我抱回床上,塞进被子里。“你是不是故意想冻病了,就不用跟着我出去征战?”
我没那么想过。
那天晚上,他对我说出他就是木乃伊后,我除了发傻还是发傻。那个呆呆的、容易害羞的木乃伊,本来已经在我的记忆中模糊起来。那些从肿涨的唇齿间吐出的零零落落的话语也渐渐被我淡忘。我差不多已经完全习惯了一个被我称为黑蝙蝠的家伙,每日里对我的腻腻歪歪或卿卿我我。因为他充满爱意的厮缠,我甚至原谅了这只黑蝙蝠最初对我的粗暴和生涩,决心把自己的身心毫无保留的交给他。我已经放下心来,等着他给我的爱,全部的爱。
可突然,这两个本不相干的形像重叠起来,本来应该爱我的黑蝙蝠说:“我是那个非常感激你的木乃伊。”
我没有生他的气。只是我的心变得不那么确定,不仅对他,甚至对我自己。
“你总是发呆,”他合身扑在我身上,隔着一层被子。“那天我说出实情后你就一直发呆。”他抱住我,用了一些力气。“你当时如果打我几拳,咬我几口,再把我一脚踹下床,我心里还好受些,现在这样对我不理不睬的,是存心让我着急吗?”
他的唇凑上来,贴上我的唇,微启了唇瓣,含住我的上唇,轻轻的吮着。吮得我上唇发麻后,又换了我的下唇。他现在吻得越来越好了,虽然还淡不上熟练,但他知道怎么取悦于我。
“飞帘,”他的唇几乎没离开我的,我们不得不交换彼此的呼吸。“我一直不敢说破,有大半就是因为你这爱纠结的毛病。我记得你在井下时,对我说你不会找我,‘免得你有压力,以为讨债的来啦。’所以我就想,你若知道了我是谁,你那整日胡思乱想的小脑瓜一定会怀疑我对你的喜爱是在还债。”
他微微喘息,有些说不下去。“我,一直为此担心着。”他连同被子一起把我裹在他怀里。“飞帘,”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我真的是两次爱上了你!”
两次!这是多么荒谬的事啊!
他用舌尖试探我唇间的缝隙,见我不放他进来。索性用手掰我的嘴唇,“飞帘,飞帘,让我喜……爱你,我爱你!”
我爱你,是我教会他说的。我咬住他的手指头,含在嘴里。
“不许你再想了,”他轻轻摇晃我,动作像是在哄孩子,语气却是很凶的在训我,“你若再这么想下去,我就好好的打你的屁股,我要打醒你。”
他想打我屁股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许想了,你听到没有!你再这样,我就再也不吃你做的菜,不吃辣椒、不吃肉末、不吃甜的、不吃酸的,不吃你做的任何东西!反正你嫌我吃相难看,糟蹋了你做的好东西。”
我憋了两天的眼泪突然流了下来。含着他的手指头,呜呜出声。
他盯了我的脸看,又舔了我的泪水尝了尝,“飞帘,”他轻叫,如释重负的样子,把脸贴着我的脸,把我的泪水都蹭到他自己的脸上,“你终于哭了。”
我为什么要哭?我这两天,并没有觉得伤心啊,只是有些茫然而已。可我知道洌很担心我,我一迈出井天殿的大门,他就跟在我后面,“飞帘,你要去哪里?”
我刚抓起桌上他编的小篮子,他就一把抢过去,“飞帘,别迁怒于它,要么你打我两下吧。”
我端上一盘蚂蚁上树,他就会说:“飞帘,我其实也爱吃大块肉,只要是你做的,我什么都爱吃。”
我的确是太爱纠结了吧,明明知道他是扒心扒肺的想对我好,可我却似乎没那种被爱的自信了。如果,今后,我做得每一件事,他都这么迁就我,我能再认定那是爱,而不是出于感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