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认识,并相信一个算命的说的话?”
“我没办法了,听人说程瞎子不但算命算得准,而且会看邪病,我就去找他了……”赵山刚叹口气,道:“没想到他算得真准!我对不住他老人家,没有遵守诺言,兄弟,不,大师!你一定要救救我娘。”
苏淳风愈发诧异。
铁卦仙程瞎子一卦千金,且很少与人算命,目前还穷困潦倒充其量不过是一个乡村小地痞的赵山刚,凭什么说服程瞎子不惜承受巨大的自然反噬,给他卜了如此精密且详加解释的一卦?
这可是泄露天机啊!
苏淳风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道:“他凭什么给你卜卦?”
“我……”赵山刚犹豫了一下,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极为不情愿地说道:“我拿刀逼着他干的。”
“操!”苏淳风忍不住爆出了一声粗口,脸上更是露出了有些幸灾乐祸和哭笑不得的笑容——奇门江湖中声名显赫的铁卦仙,让一个乡村小痞子拿着刀威胁逼迫卜卦,还不得不泄露天机?
这要是传出去得多少人惊掉下巴,笑掉大牙啊?
前世是否也有过这么一出戏?
凝眉思忖了几分钟,苏淳风才豁然想起,前世赵山刚的母亲,是被师父王启民救治好的。而救治好的时间,好像就是在一九九五年的五月农忙之前。记得前世这一年暑假过后,刚上初三的苏淳风就听说赵山刚的疯娘在五月农忙之前忽然就不疯了,而且在五月农忙的时候还能下地割麦子。当年这件奇事,着实在东王庄村盛传了好长时间。苏淳风也是在正式拜师之后,偶尔有一次想起这件事便好奇地询问师父,才得知是师父私底下救治了赵山刚的母亲。
想到这里,苏淳风急忙问道:“程瞎子说让你等一周,你等多久了?”
“两天。”
“哦……”苏淳风松了口气,大概在程瞎子的卜算中,那位注定要救赵山刚的疯娘的奇人,是王启民。只是机缘巧合之下,自己误打误撞地先一步遇到了赵山刚这个狠主儿和他的疯娘。
要怪,只能怪命运,还有那侵害赵山刚疯娘的邪物了。
邪物这种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很少侵害人体,相反也极为忌惮人体的自然生气,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阳气。但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就会被动或者主动地侵害至某个人的身体意识中。
还有就是,这种没脑子没思维很胆小的存在,最害怕被人看到,且对此极为敏锐,只要有人看到它们,它们必然会感知到。
一般这种情况下,邪物多半会吓得逃窜。
只有极少部分,却会凶邪地不惜自残也要发动攻击。
之前苏淳风恰好看到了赵山刚母亲体内的邪物,而这只邪物,恰好又属于是极为凶邪的玩意儿。
各种巧合,就导致了现在的状况。
想明白这些,苏淳风不由得连连苦笑摇头。不知道前世向来低调的师父王启民,却出手救治了同村几年都没考虑救治过的疯婆娘,其原因,是不是也因为被赵山刚这个心狠手辣的大孝子给逼得?
是不是,最终也动刀了?
看着苏淳风一会儿皱眉思忖,一会儿又露出怪异的笑容,赵山刚心头满是疑惑,却也不好开口催促和询问。等了半晌发现母亲抽抽泣泣哭了起来,才忍不住提醒道:“兄弟,哦不……大师,你啥时候救我娘?”
“嗯?”苏淳风回过神儿来,便叹口气,道:“就现在吧。”
说完,他警惕十足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四周附近的情况,确定没有什么人,尤其是没有王启民的存在后,才左手掐决,口中默念术咒,右手掐决伸出食指从跪倒在地的赵山刚鲜血淋漓的额头上一扫而过。
然后,他迈步走到抽抽泣泣着的疯婆娘身前,用沾着赵山刚鲜血的食指,轻轻按在了她的额头上。
眼下苏淳风身体修为不足无法施展高级术法,也没有准备符箓等物,不过好在是有赵山刚这类人现成的血液用,相比较比符箓的效用要好得多,所以他还是有自信能够轻易解决掉这只邪物的。
疯婆娘愕然止住了哭声,抬头惊恐地看着他,却不敢动弹分毫。
苏淳风轻吟了几句含糊不清的术咒,然后松开了手指,强打着精神扭头淡淡地对跪在那里愣神儿的赵山刚说道:“程瞎子说要保密,其实是让你保密今晚发生的事情,而不是他的话……你懂了吗?”
“懂,我懂!”赵山刚急忙点头。
“那就好。”苏淳风转身脚步虚浮头晕脑胀地往东走去,一边有气无力地说道:“天机不可泄露,为了你家人的性命,切忌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赵山刚呆了几秒钟,才豁然道:“哎兄弟,大师,我娘她……”
话音未落,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微弱的唤声:“刚子,是你不?”赵山刚猛然扭头看去,却见脸色苍白的母亲正神色茫然中有些惊惧地看着他,无力地抬抬手道:“这,这是咋地了?娘咋在这儿呢?”
问罢,她勉强坐在地上的身子一软,歪躺了下去。
“娘!”赵山刚急忙上前抱住了母亲,鼻尖嗅到了一股浓重的腥臭气息。
“娘好困,累,没力气……”
“哦,哦,咱这就回家睡觉,您别动,别动,我抱着您回去……”赵山刚抱起母亲大步往家里走去,到巷口的时候,他才扭头向大街东边看去,只是漆黑的夜色下,那个瘦小的身影已经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