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早设想的那般,碧笙走时,马凉真的连半个挽留的借口都编不出,两人之间唯一的联系神笔,早就废了。
好在碧笙只是搬出了马凉家,却并未离开瀛都,那些金珠够她置办一处住宅,她开了间画铺,里面卖的大多是马凉的画。
阿若依旧像以前一般,好似什么都未曾发生,马凉亦装糊涂,只是有时偷偷去看碧笙,见她无恙,便安心了。
那日,马凉依旧偷偷去看望碧笙,却见阿若走进画铺,两人进了内室,怕矛盾再起,马凉轻轻跟了进去。
两人果真起了争执,这次的情况却同往常不大相同,阿若苦苦哀求着什么,听不真切,却只听清碧笙一句呵斥“做人切莫贪心!”
“谁?”碧笙猛对门外喝道。
马凉慌忙躲避,却错了方向,跑进更里面的通道,耳听得开门声,惊恐地推开身旁的门就躲了进去。
却看到阿若坐在里面直愣愣看着他,马凉转身欲再逃,阿若又站在门口,对着他僵硬一笑,万分诡异。
“啊!”马凉大叫一声,自床上弹起,窗外漆黑正夜,身边的阿若被惊醒道“相公,做噩梦呢?”
马凉擦着额上的冷汗,只道还未从她们二人争执的阴影中出来,这才发了恶梦,他亲吻着阿若的脸庞,呢喃“往后莫再同碧笙吵架”。阿若没有回答,似是睡去。
那之后,马凉时常做噩梦,那些梦真实地好似亲身经历,可有些梦醒后会清晰地记得细节,有些梦只感觉心悸,却仿若被人抹了去难知梦中情景,只余一身冷汗和空荡荡的一颗心。
同阿若去东惑山踏青,却忽发大火,本该深埋在土中的火草被人尽数挖出,大半部分飘摇在土壤外,大风一刮,火势迅猛,燎起半面山峰,火借风旺,风领火势,火草在熊熊烈焰中柔软地跳舞,艳丽而凄美。
而山上的行人仿若看不见大火,他们自若地在火中边走边聊,有人欢快地射杀猎物,有人艰难攀峰采着草药。
阿若也看不见,在大火中采摘鲜艳的花朵道,这花娇嫩多汁,回家研磨成颜料,必能让画活灵活现。马凉冲不进火中拉她,大叫让她快跑,火势却蔓延过来,灼热的气息攀附上他的衣角。
这场梦后,清晨邻家姑娘笑着同马凉打招呼,马凉还觉得不真实,辨不清此刻是现实还是另一个噩梦,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无一丝真实感。
他去东惑山,万物依旧,无丝毫烈焰熏灼之迹,于是又找了山口一片空地,挖开土壤,见火草嫩红的尖端,即刻填土埋掉,走时还不忘踩两脚将土踏实。
马凉觉得一切都不对,细究源头,皆是自阿若有灵识始,万物渐渐脱离轨道,生活如梦似幻。
从她无心的一句话,自己开始怀疑整个世界,每个可怕的梦境都有她的参与,自梦中醒来也都在她的身边,若这是一场巨大的幻局,何德何能,入局的竟会是自己?
是与神笔相关亦或者菩提草有异?
马凉果断选择了后者,在又一个被梦吓醒的夜晚,他的手掐上了阿若纤细的脖颈。
他抑不住心中的恐惧,满目是泪,逼问阿若“我要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