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天气渐渐多变起来,天还未亮透,安然便去了一趟花卉市场,她抱着大包的花种,走的很急。
天气闷热似乎要下雨,一道闪电后响起一声惊雷,安然瑟缩着身子抖了抖,她没有带伞,怀中的花种也淋不得雨。
雨点还是落下来了,安然把花种护在怀里,微微蹙眉,准备一口气冲回去。
抬眼间,她却在对面的路口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是陈深,他走的很急,碎发被风吹的凌乱,身上的病号服都没来得及换下,只是在外面套了件米色的风衣。
安然呆愣着看他朝自己走来,走动间衣角被风掀起。
“要下雨了,要伞吗?”陈深站定在她面前,修长的手指上挂着一把雨伞,他对着安然,嘴角弯起无可挑剔的弧度。
安然怔了怔,陈深的声音比电话中更清晰,深沉,像是泥沼让人深陷。
半晌,安然才像是反应过来,腾出一只手,声音略微带着鼻音,“给我吗?”
“可是伞给了你,我就没办法回去了。”陈深看着安然,眼中闪过狡黠的光。
安然仰着头看他,陈深的身后是一面布满爬山虎的墙,绿叶苍翠,在风中轻轻摇曳着。绿色掩映下,陈深似乎不再像初见时的颓然,渐渐重又萌发了生机。
安然很高兴,他面对她的时候是笑着的,他并不讨厌自己,仅此而已,她的心中便生出满足。
“那一起回去啊。”安然笑着,把身子躲进窄窄的雨伞,陈深靠近她,目光看着前方,满是笑意。他们互相依偎着,可以感觉彼此身体传来的温度。
安然恋爱了,她和陈深很自然便在一起了,好像长久以来他们欠缺的只是一次相遇。安然知道,陈深得的是白血病,并没有找到合适的骨髓配型。
从一开始,安然便猜到了,可她没有因此退却,她把这场爱情想的轰轰烈烈,既然遇见了,也没有错过,那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花店里,陈深坐在藤椅中,蹙眉看着忙忙碌碌的安然。
“我溜出来一个小时,你就让我在这里坐着?”
安然从玫瑰中抬起头,伸手揉了揉陈深微长的栗色头发。
“我以为你很喜欢看我在花店里忙碌啊,以前你不是天天在窗口看着吗。”安然笑着,当看到陈深手背的针孔时,笑意突然凝住,低下了头。
她知道,她和陈深也许没有未来,可面对爱情,安然并不像看上去那样柔弱,她很勇敢,像个勇士,甚至她和陈深之间,也是她先迈出的那一步。
那天和陈深同撑一把伞回去后,安然坐在店里愣了很久,那个叫陈深的青年总是在她脑海里出现,挤在同一把伞中,手臂传来的温度也好像还能感觉到,而不经意间,她也发现了在窗口,陈深停在她身上的目光。
他也在看她,他也在想她,安然突然生出了勇气,也许迈出一步,她就能得到幸福。
安然整个人笼罩在晴朗中,巴西鸢尾早已精心包好,她却迟疑着,该怎么送去,安然心里想亲自把花交到他手中。她在柜子中翻找了很久,找到一张漂亮的卡片,抽出来时却带出一张素描。
安然在光亮中看了一会儿。
画中的是安婵笑着的侧脸,明媚的笑意如同阳光,安然可以看出,画这张画的人一定深爱着安婵。
在画纸的末处,有一个浅浅的不起眼的s。安然的目光扫过,微笑起来,安然很高兴,有人和她一样爱着安婵。
安然来到了402,她敲响了门。
陈深也许是刚睡醒,睡眼朦胧,栗色的发丝散乱贴在脸上。
安然把手中的花束交给他,若有所思道,“最近,我总是觉得有人在偷偷看着我。”她又抬头对上陈深幽深的双目,“我发现是在这个窗口,是你吧。”
陈深怔了怔,抱着花显得有些窘迫,“我……”
安然却深吸一口气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你看了我那么久,所以这束花应该送给我。”没等陈深反应过来,安然便又拿过花小跑着离开。
安然手中捧着花,朝着窗口看了一眼,笑起来,她想,陈深不会拒绝她,可心仍是不受控制怦怦直跳。
陈深手中留下了一张精致的卡片,展开是清秀的字迹:巴西鸢尾的花语,是爱的使者。
陈深想起她跑开时马尾下微红的耳根,摸了摸鼻子,眼中聚起温柔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