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的时光似乎很快。诺澜已经在这里呆了三日之久。清晨的雾还未消散,早春的味道越发浓重。
“小姐,晨间雾气浓重,您怎么一大早便坐在这?很冷的,要是少爷知道了,他会发脾气的。”
“凌姨!”那清婉的声音叫道,语气轻柔,“你别担心,我只是想在这坐一会儿!”她还记得安慰凌姨。
凌姨担心,听到昨日夜里的吵闹声,她觉得还是需要开口劝几句:“小姐,凌姨看得出,少爷是真的喜欢你;你别和他怄气,坐在这冰凉的地板上,少爷会心疼的。”
诺澜无奈笑起,凌姨竟是不知自己身份的。她正欲开口解释,人突被悬空抱起。
她怔怔看着那张面孔,是熟悉的又是陌生的。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已经嫁人了?”
“我知道!”曾子佩的语气淡然,仿佛这一切都理所当然。凌姨一惊,这少爷喜欢的人竟然已作他人之妇。她摇头叹气,原来两人的缘分早已终止。只是她更担心的是,只怕即使是别人的妻,以他执拗的性格他也敢抢吧。凌姨看着这对璧人,无奈摇摇头,退了下去。也罢,是他们自己的事,任何旁人是插不了手的。
诺澜任由他将自己抱到餐椅上,她已经没有力气来抵抗他了。他用父亲来逼她让她在这里陪他三日,好,她答应!但她也有她的条件,三日里,她绝不碰任何食物。
诺澜口中泛白,脸色也苍白殆尽。她看着面前军装男子默默地为她布置一切。看他切好面包,倒好牛奶,就连餐纸也铺好在她身上。
诺澜却不动容,泛白的唇上失去光泽,轻轻启开:“今天我可以走了吧!”
“不行!”
诺澜闭了眸,再次睁开。
“你只要陪我吃了这顿早餐,我就放你回去。而且我已经通知了陈家那边的人过来接你了。诺澜,乖,张嘴。”
诺澜看着嘴边热乎的面包,她轻轻别过头去。
餐桌上曾子佩将那银色叉子重重一搁,顿时耳旁清晰刺耳的银器碰撞声,萦绕在空旷的大厅里。
他的怒气在耳旁拂过:“你今日若不吃一口,我就不放你走!”
终是这招好用,沉寂了许久的餐桌,诺澜终于拿起桌上的面包。
她怎么也想不到,昔日的他会变成今日这般陌生的他。她的那个曾子佩再也回不来了,是吗?
“子佩,那我的父亲……”诺澜根本吃不下几口,她只小小饮了口热牛奶,便再也咽不下去。心气郁结,父亲还在狱中,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父亲会去贪污学校的公款。
曾子佩优雅地放下手中的餐具,他淡淡一瞥诺澜桌前的牛奶。突然侧身望着诺澜,语气温柔,眉眼舒展,仿佛像讨好小孩子一般,宠溺诱惑的说:“你只要把这杯牛奶喝完,我今日便去警局。”
听他说罢,诺澜忙端起桌上的牛奶,她的眸在那一刻由灰色变得灼亮。甚至在她大口大口饮着牛奶的同时她在对他笑。她笑的时候嘴角向两侧勾起弧度,眼睛都跟着欢快。而他最爱的便是她笑的模样,因为,她的一娉一笑,他觉得就算他背叛了整个世界,世界也以笑宽容他。
诺澜喝得急,那嘴角的浓白残留在上面。他看得开心,忍不住轻笑:“看你!”
诺澜望着面前的人,如画的眉眼,幽深却闪烁的眸。那宠溺的语气亦如以往,他的手指修长虽比不得之前的白皙,可以说更加骨节分明。但当那食指触上自己的嘴角时,那一瞬,仿佛回到牛肉馆的那个时光,他同样为自己轻轻揩去那抹残物。
眼上一滴清凉。
那人笑了起来,带着阳光的味道,君子偏偏如玉洁:“傻姑娘,哭什么?”
等他手掌的肌肤触上自己脸的那一刻,她才怔怔反应过来要躲开。
“少爷,陈家大少来了!”一个下人的声音响起,诺澜惊:是陈随生,他来了!转瞬的那刻,她已离开桌椅,向门外飞奔而去。她走得太快,以至于没有听到后面的话,自信而张扬:“你信不信你会自己回到我身边!”
白玉拱门缓缓开启,黑色轿车在等待中慢慢驶入园内。陈随生刚一睁开眼,一抹从里飞奔而出的娇俏身影出现,他语气急缓却沉稳有力:“停车!”
还有一大段的距离,他本想上前去,但是他忽然不动了。
那抹身影越来越清晰,直到他看清她精致的五官。他正站在车前,看着她的长发飘起的模样,如秀丽中婉婉盛放的花。他缓缓张开双臂,那抹倩影撞入怀中,他听得那句轻轻的低喊,“随生!”委屈中带着隐忍,这两个字让他心里的防线奔溃,他狠狠地抱着她,拥着她。
诺澜感受到头顶上他下巴抵着的温暖,她耳边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仿佛一切都安定下来了。他的话轻柔传来,带着丝丝沙哑:“不该放你一个人在这里,以后都不会放开你!”
诺澜紧紧拽着他的衣裳,轻轻一笑,而后脑中混沌发黑,失去了所有意识。那一刻,仿佛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前面的,后面的,又像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她分不清,但都很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