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廊下的那两个雪人,雍正饶有兴致地多看了两眼。
服侍雍正在外间坐下,白果上了茶水点心便带着屋内的人退下了。
“你廊下的两个雪人,倒是别出心裁,昨日里听说你贪玩着了凉,今日可好利索了,大雪刚停又出去堆雪人了。”
“皇上见笑了,嫔妾素来贪玩,在府里时每年冬天下雪都要带着侄子侄女们一起打雪仗,堆雪人的。昨日里出了汗,是有些着凉,但嫔妾出身武家,诗书才情不怎么通,身子骨却向来不错,晚上捂了汗,今早便好了,连太医都不必请的。”夏冬春并不怕雍正,知道私下里他不喜欢太过拘礼,是以夏冬春与其相处向来是略随意些的。
雍正听她说的俏皮,笑道“朕自然知道你贪玩,因贪玩着了凉没去成家宴的,合宫也就你一个罢了。今日朕悄悄过来,竟瞧见你仍是不老实,还寻思着堆个雪人一家三口出来。不过你身体底子好,确是极好的,咱们满人善骑射,但汉军旗的女子大多诗书才情上好,骑射却是不通的,缺乏锻炼,自然身子文弱些。”
“嫔妾骑射只略通些,却是不精的。兄长给侄子们请的骑射师秦,嫔妾觉着新鲜,也跟着练了一阵,后来兄长觉着姑娘家还是文静些好,便拘着嫔妾在府里念书了,嫔妾本就是坐不住的性子,自然是读不进去书的,不过却因此锻炼了身体,是以倒比寻常女子身子骨好些。”
“朕看你如今倒是有几分沉稳的,可见人总是会成长的。”
“皇上…可是从莞贵人处过来,皇上莫怪,嫔妾有些担心莞妹妹。”夏冬春问道。
“莞贵人一切安好,只是还需卧床静养,受不得打扰。朕方才亦听见你挂心莞贵人,你有心了。”
“嫔妾与莞妹妹一道入宫,她身怀龙胎,嫔妾为她高兴,但也因昨夜的事十分担忧她。”
“她有孕,朕亦十分高兴,昨夜被富察氏冲撞,太医说,龙嗣即便保住,顺利降生,怕是也会胎里不足。那富察氏最好是无心之失,如若不然,朕不会轻饶了她去。”
“皇上不必担忧,莞妹妹年轻,又是头一胎,仔细将养着定然会养好的,来年给皇上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子。”
“嗯。”雍正闭着眼倚在榻上,夏冬春见他眉宇间多有疲累,便开口道。
“莞妹妹受苦,皇上也受累了,嫔妾宫里有擅长推拿的宫女,不如传她来给皇上按摩片刻。”
“好。”
见雍正应允,夏冬春便叫来了玉莘,玉莘已三十出头,且是嫁人生养过的,自然不必担心雍正想左了去,以为她别有用心。
玉莘正给雍正推拿着,便见苏培盛进来传话。
“皇上,惠贵人派人请旨,想去探望莞贵人。惠贵人说,她与莞贵人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实在放心不下。”
雍正睁开眼,沉吟着不说话。
“皇上,兴许莞妹妹见了惠贵人,姐妹二人在一处说说话,心情舒畅了,对身体更有好处呢。嫔妾早就听家中嫂嫂说过,孕妇的心情也是尤为重要的。”夏冬春见雍正有些犹疑,便开口说道。
“也罢,让惠贵人去吧,嘱咐她莫待久了,扰了莞贵人休息。”雍正重新闭上了眼睛,缓缓道。
夏冬春心里猜测,安陵容定是已经找沈眉庄商议过了,沈眉庄才请旨去看望甄嬛,毕竟甄嬛向来是有主意的,见了甄嬛,也好让她拿个主意。
玉莘在一旁给雍正推拿着,夏冬春见雍正呼吸逐渐平稳下来,挥了挥手,玉莘轻手轻脚的退了下来。
雍正一觉睡到天色擦黑,醒来时身上盖着毯子,身下垫着软枕,不远处的炭盆烧的正旺,只点了三四盏灯,屋子里安静得落针可闻,一片暖意融融。雍正这一觉睡得身心舒畅,起身活动了下筋骨,看了看窗外的时辰,朝偏厅走去。
雍正许久没有睡得这般舒心了,前些日子准格尔叛乱,他日日召了大臣在养心殿不分白天黑夜地忙活,好容易年家平了叛乱,昨夜家宴又出了乱子。
到了偏厅,果然见夏冬春在张罗着摆膳。
夏冬春见雍正出来,笑意盈盈地福身。
“皇上醒了,嫔妾见您睡得沉,便嘱咐了下人们不许打扰,想着您醒来定然会饿,便自作主张摆了晚膳,嫔妾伺候您净了手用膳吧。”
“你向来是贴心的,朕这一觉歇的甚为舒坦。”雍正从善如流地留下用了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