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皇上又宿在了储秀宫。
一见到祺贵人,便见她双目含泪,好不委屈,自然是告了年世兰的状。
皇上少不得要安抚两句,却不提如何罚年答应,祺贵人自然不依不饶。
见她纠缠,皇上面上终究露出几分不耐,祺贵人惯会察言观色,忙识趣地换了话题。
深夜,又有人敲开了储秀宫的门。
是翊坤宫里皇上安排的伺候年世兰的姑姑,来禀报说年答应今夜未进晚膳,深夜又发了梦魇。
皇帝曾有令,年答应若有不妥,立即禀报,不得延误。
急匆匆地起身更衣,赶往了翊坤宫,见着了因梦魇而冷汗涔涔的年世兰,此刻正靠在颂芝身上默默流泪。
皇帝满目焦急,询问清楚来龙去脉,太医也不明就里,只说年答应身子虚弱,白日里又许是受惊,才至于梦魇。
他如何不知白日里发生了什么,在储秀宫便被那祺贵人拿此事念叨了许久,此刻只得扶起年世兰,温声安抚。
梦魇自然是假的,示弱亦是。
她只是想看看,如今皇上心中她年世兰到底有几分重量,再者,能寻寻瓜尔佳氏的晦气,她亦是乐见其成。
以往,她是最不屑于用这种手段来留住皇帝,如今为了生存,为了自己在乎的人,便要一步步成为自己曾经最厌恶的人了。
皇帝自是清晨才从翊坤宫离去,临走时还交待让年世兰继续睡。
景仁宫里自然是好一番热闹,祺贵人身为新宠,又自持身份,却是连续两夜被人从自个儿宫中截走了皇帝,面上自然挂不住。
又是被瑞常在,欣贵人,齐嫔等人嘲讽了一番,回到储秀宫便砸了套茶具。
不过两日,年世兰在翊坤宫见到了侄子年斌。
“草民年斌,拜见年答应。”年斌跪下行礼。
如今没了官身,贬为庶民,只得自称草民,行跪拜礼。
年世兰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枯瘦的青年人便是从前意气风发的侄子,这可是曾经家中最有出息的后辈。
上前扶起年斌,二人坐下说话。
说了许久,不外乎一些互问安康的话,数月间便从花团锦簇到如今仓皇落败,二人都觉着恍如隔世。
此时,年斌的一句话,让年世兰痛彻心扉。
“姑姑,如今年家到了这个地步,恕侄儿直言,年富,怕是不中用了。”说着,七尺男儿竟也流下泪来。
“何出此言?”年世兰怔愣。
“我与年富在天牢待了数月,几番用刑,我二人险些撑不过来,那位的意思,便是奔着要我二人的性命而去,前几日,不知为何,竟将我从天牢释放,放我回家,只是年富,却再也没了消息,侄儿推测,年富,怕是保不住了。”
‘啪’,瓷器碎裂的声音传来,年世兰惊掉了手中的茶碗,面上是无穷的惊惧与恨意。
“皇上他,当真要对年家赶尽杀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