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弦见武定山上了马车了,对外面负责驱赶马车的剑影道:“去大理寺,停尸房。”
“去那做什么?”武定山皱起了眉头,忽然不明白楚弦的用意何在。
而在马车外面的剑影即便再不情愿,可楚弦的命令她还是遵从的,得到命令之后就开始将马车调转,往大理寺方向而去。
武定山轻哼一句,“你又要耍什么花样?”
楚弦气定神闲,倒是与武定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直接开门见山,“不说武贵妃,我既然在宫里没揭穿贵妃的事,自然对外不会说,侯爷放心。现在我们来说说岳九功,我上次和薛裴之偷偷来这里验尸,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说着,楚弦的唇边勾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稍微倾了倾身往前,对武定山道:“前兵部尚书岳九功,表面看上去是被人以钢丝枭首而死,可是我在验尸的时候,发现他肚子里,还有余毒。”
“什么意思?”武定山瞥着楚弦,心中的怒意算是稍微被他这话题给分散了,但却是不明白楚弦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楚弦叹了一口气,“意思就是,岳九功在被钢丝枭首之前,就已经先中毒。而在他中毒之前,喝过侯爷所敬上的……龙膏酒。”
“一派胡言。”武定山这下大怒了起来,本想站起来,但是这马车内过于狭隘,武定山身材威猛,一时站不起来,只能又憋屈回去,“本侯是与岳二郎那厮有分歧,但是就算要他命,何须借龙膏酒?”说着,武定山又故作沉着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恢复平静道:“再说了,你一家之言,你说他中毒就中毒?本侯不信。”
“所以让侯爷先走一趟大理寺的停尸房,我们接下来才能继续谈。”楚弦也是早就料到武定山会有这样一番说辞了,所以才在一开始就让剑影先行大理寺。
这下,武定山无言,只是他的眼光中依旧透漏出一种书生多事的鄙夷。
不久,马车就到了大理寺的门口,楚弦顺手从马车里面的布囊中取出一根银针,给武定山,道:“以侯爷的身份,进大理寺不成问题,如何验尸想必侯爷比我更清楚。”
武定山冷眼看着楚弦递来的银针,轻哼了一句之后也没接过他的,径自掀帘下车,“本侯要验尸,大理寺还没一根银针不成?”
楚弦闻言,无奈一笑,只得将那银针又收回布囊之中,自己则静静的靠在马车内,今晚喝了些酒,头有些疼,他需要醒醒酒,脑中不该这般混沌。
楚弦没有插手,由武定山自己一个人验尸,大理寺定然无人敢拦,二来也只有他自己亲自验证了楚弦所言,才能心服口服。
至于此刻大理寺中一阵震吼声,慌乱声,楚弦只是充耳不闻。
马车孤单的停在这威严的大理寺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隐隐的飘起了雪,雪花撩过这门前的灯笼,阵阵风花的身影,将这凄冷的夜反而衬得十分好看。
风吹过,将马车上挂着的那盏小灯笼也给吹散了,楚弦毫不在意,马车外的剑影也不在意,就在这冰冷的深夜中等待着,直到武定山再度回到这马车里来。
这一次,武定山不再大大咧咧,也不再身吼如雷,而是虎步无声,黑着一张脸掀开帘子进了马车,知道武定山归来,楚弦撩起眼睑,问道:“如何?”
武定山即便心里再不想去承认眼下所见,但是也不能抹煞事实,他将手中的银针拿出来,在这昏暗的马车中根本就不能看到这上面被毒侵蚀得发黑了的银针颜色,但是看武定山脸色就知道了,一切都如楚弦所预料的那样。
“剑影,绕道侯爷府上,然后我们再回小院。”楚弦吩咐了一声,他根本不在乎此刻武定山看自己的眼光,因为武定山此刻有太多的不解,需要楚弦来回答。
而楚弦在马车动时,也不禁正了正姿势,道:“侯爷向来光明磊落,心中即便有事也是宁愿折煞自己,也不远违背原则,这点楚弦佩服。”
楚弦的话让武定山再无了耐性,想干脆点询问的时候,楚弦却将话锋一转,“可是,侯爷刚直,不代表别人就不能九转回肠,侯爷可知道是谁想陷害你?”
“太子,周彰安。”武定山想也不想的就开口了。
楚弦闻言一笑,“侯爷倒是个明白人。”
“你早看穿一切?”武定山始终难以置信,眼前的楚弦什么都了然的样子,反而是自己这个深陷其中的人,还得他的点拨之下才能明白这些事。“什么时候看穿的?”
楚弦回想了一下,道:“那日侯爷清晨走马,你我定阳街相见,我见侯爷来的方向正是太子府,且又手上有伤,借此推断全局。”
武定山再次震惊,也震怒不已,“你就凭这一点就敢推断全局?”
“可是我推断错了吗?”楚弦反问武定山,在适应了马车内的昏暗之后,楚弦一双眸子反而显得更加清亮,他问:“是推断太子与武贵妃之事出错,还是推断太子拉拢侯爷不成出错?亦或…推断太子想借宴席上你的手除掉岳九功,再趁机栽赃你出错?”
面对楚弦的咄咄逼人,步步追问之下,武定山全盘瓦解,只能端坐在那里,一声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