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丈夫如今为了徭役,远赴北平,支援粮食供给。”
他顿了一顿,加重语调,“此时,有人在前线守卫边疆、效忠国家,却另有姓李之人,引他的闲汉们扰乱后方治安。
如此卑鄙的行径,在任何一个朝代,在蒙古人统治的时刻也绝不被容许!”
孙医师察觉到杨论的脸上显现出的不悦,他意识到自己的言辞似乎触及了一个敏感地带。
于是,他加大用药剂量,意在让杨论在反击之前就被笼罩在对他指控之下。
孙医师的话并非毫无根据。
杨论被派去服役是权衡下的无奈结果,况且现在明帝国的实力雄厚,尽管内忧外患,但在作战中无需依赖苦役来冒前线作战的风险。
但此时,若要震慑此人,措辞必须坚定,以示决心。
正如他预期的那样,原本因为与和尚姚广孝之间的交锋,情绪早已愤怒的杨论,在孙医师施压之下忘记了最初的疑虑。
杨论回应,“关于李善存是否有罪,还在调查阶段,但当前,他尚昏迷未醒,即便是想责问,也不能轻易无法发言的对象揭露罪证。”
接着,他保证道:“此事我将派人继续查办,望您勿过多担忧,查实后,若事实与孙医师所言确如其词,则必依照明朝法律处理,定将此等人之罪行严厉追究。”
现在,杨论迫切需要从孙医师手中获取想要的信息,并借此应对这个顽固老头的挑战,他不惜再度编织了这些违心的话语。
然而,这类言论说出口后即在脑海中消失殆尽——面对一片迷茫的前路,李善存在这时对社会造成何种恶劣影响已非他所能关注的重点。
这些年自以为已尽力服务于驻地的民众们,杨论如今意识到,该到来的回报时刻或许就要来临。
不管李善存在乡间的所作所为是多么卑微,此刻都不是杨论该过问的,他以为这些年为地方民众做的努力,是他们应当报答的时候。
在他杨论努力经营这些年,不论是公正审理的每个案例,实施的每项政策,还是修建的每座桥梁,开垦的每一方田土都成为惠及这片土地上的民众福祉的象征。
现如今,面对像李善存这类地方豪强的谈判压力,尽管家中财产微薄、物质资源不多的杨论,唯一能够尝试的就是转移自己管辖区内本来归属于百姓的利益。
用这种牺牲民众权益的方式去填补李善存那无尽的贪婪欲壑,是他唯一的选项,以便争取到对方的全面支持。
杨论并不认为自己缺少对平民的同情和怜悯之心,但是事态发展至此,他的个人利益和他的施政福祉间,杨论选择了放任自适。
正如所说「话不投合半句就足够」。
和中医师孙先生之间的口头交涉虽无效,一次冲动使他最终离开,离开了那个仅有的类似住屋建筑物的地点。
在离开后杨论决心更加坚定,开始忽略中医师施加给自己的种种压力。
关于地主李善存和相关案情的好与坏,现在不适合给予明确答复,因为这样既得不到他的回答也不可获取自己的愿望回应。
陷入两种情况无法选择的杨论犹豫了短暂的时间。
但是为了实现他让某个姓胡的年轻人受到惩罚的目标,最终果断地将村民们叫回。
原来村民们被医师孙先生引导后回到家园休息。
当他们还没恢复到过去的状态时,村庄内却出现了重集结合声息。
尽管心里有诸多埋怨,不清楚县长的目的是什么,反复打扰这一班可怜人的平静生活。
但最终他们放下手中活计,两两组合,又再次向村落的位置聚集过来。
这次,杨论做得极为坚定,直接指使人夺走了一些村民的桌子,并搭建了一个临时的“法庭”。
在所有被“法庭”下方包围着的人,都是此行受杨大人们询问的对象。
随着其他对法律认知不多的村民纷纷涌向四周,在众目睽睽之下宣布,所有人都不可以私自行动一步,必须接受他的审问后方可以离去。
一边假意的官员,面对如此庞大的群众,心底也难免有些恐慌。
然而看到他们的主子下达了命令后,只得硬着头皮拿出手上的警械装备。
这一刻,这锋利而闪闪发光的长剑与它在出鞘时所展现的利落之音,让这批平日未曾领略世道深沉的老百姓瞬间心生恐惧。
眼看强制手段起了作用,原先尚且有些胆怯的两位衙役,这时也将自己的胸膛挺得更加高昂。
征服他人带来的令其成瘾,尽管两位衙役不久前还在姚广孝的攻势下丢了脸面,仿佛失魂。
但在见到一大群百姓颤颤巍巍站在自己面前那一刻,那些可怜的自尊仿佛重新点燃,在他们暗黑的心中跳跃奔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