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皇后万万没有料到,自己多年前安插在皇帝身边的吴真人,早已倒戈投靠了庆王,有了此人的供词,向元安帝说明皇后谋逆弑君一事,自然就变得轻而易举了。
此外,太医院院判王同川,将皇帝“病危”的消息假传于太子,当然也是周祺煜的安排——鉴于王大人此前明珠暗投,构陷南星“失过足”,给他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他自然求之不得。
万事俱备,只等着常皇后亲自上钩,这位娘娘果然不负众望,及至被元安皇帝眼皮子底下抓了现行,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不可回天的铁证。
开弓没有回头箭,常皇后一败涂地,很快便将庆王生母淑妃被害、二皇子离奇夭折,贤妃娘娘被嫁祸,方将军被下毒以及史三一家惨遭灭门等一系列无头案招了供。
如今大仇得报,本该皆大欢喜,南星自然满心欣慰,却也忍不住有些心疼。
这些日子以来,周祺煜忙得脚不沾地,一天到晚神龙见首不见尾,别说温存了,见个面都难。
被迫独守空房的南星,彻底体会了一把林太医此前的心酸——想当初,魏云文忙于大理寺公事,鲜少有时间陪他,南星还幸灾乐祸地调侃过人家。
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了自己头上,此中滋味,果然十分“孤单寂寞冷”,同时也让他无可奈何地生出一种无力感——除了行医问药,南星于政事简直什么都不懂,实在不知该如何帮着王爷分忧解难,眼看着周祺煜眉间化不开的阴郁越来越深,一种无能为力的自责,就像是洪水一样,将他淹没。
时间一晃,便入了春。庆王府中的迎春花开得热闹,满眼欣欣向荣。
这天,好不容易,周祺煜赶在天黑之前回了府,却也没能清闲下来。
自从常家这棵大树倒台之后,朝堂上下一时间来不及换血,里里外外一片青黄不接,偏偏元安皇帝执迷不悟,誓死放不下修仙大业,于是大大小小的政事,不约而同地堆积到了庆亲王这里。
用过晚膳回了房,南星看着仍在辛劳批阅奏折的周祺煜,不由心疼地叹了口气。
这一声不大不小的叹息,成功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周祺煜从小山般的奏折中抬起眼,不明所以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南星生怕打扰到他,连忙摆了摆手,“就是觉得王爷太辛苦了。”
“心疼了?”
“嗯。”南星罕见地没有死鸭子嘴硬,低垂着眉眼,略带羞涩地点了点头。
周祺煜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不经意地勾了一下,顿时连手上的折子也看不下去了,随随便便地一撂笔,对南星招呼道:“过来。”
南星忽然警觉起来,“做什么?”
周祺煜全当听不见,又重复一遍道:“过来。”
南星无语,言听计从地站起身,可还没来得及反应,却被面前男人猝不及防地一把拉入怀中。
南星:“……”
周祺煜腾出一只手,十分不老实地摸到了南星腰间——他熟悉这副身子的每一处,根本无需技巧,随便几下,就能撩拨地对方缴械投降。
南星全身像是过了电,顿时软成一滩水,老老实实地倚在他的怀里,语不成调地说道:“别闹!那么多折子没看呢,别误了正事。”
周祺煜凑到他颈前,温热的气息厮磨着他的耳廓,直到怀里人不受控制的一阵颤栗,这才带着万劫不复的蛊惑,不害臊地说道:“你火都放了,哪有不灭的道理。”
“谁放火了?”南星比窦娥还冤,趁着喘息地空档儿,见缝插针地抗议道。
没皮没脸的庆王爷,才不管这些“冤假错案”,他干脆将南星打横抱上了床,一边大刀阔斧地解着衣服,一边道:“事半功倍,讲究劳逸结合,折子留到明天再看也不迟。”
南星:“……”
他甚至来不及挖苦一句“色令智昏”,便被人结结实实地封住了嘴。
洒脱
被庆王爷惨绝人寰地折腾了大半宿,南星第二天爬下床,拖着一身的疲惫,去了太医院。
最近以来,朝中局势风云变幻,周祺煜忙得焦头烂额,太医院却破天荒地清闲了下来。
因着常氏一党倒台,朝廷上下一众官员牵连甚广,先是罢免了一批,后又收监了一批,下狱的下狱,问斩的问斩,来来回回一折腾,京城里的权贵,竟一下少了小一半。
身份地位都没了,日后犯不犯病,可就碍不着太医院的事儿了。广大御医们罕见地无事可做,便成群地凑在一起,大眼瞪小眼地打着哈欠。
冬去春来,眼看着一天比一天暖合起来,褪去了厚重的棉衣,南星换上轻装,脖颈间几处殷红的痕迹,隐隐约约地露了出来,被眼尖的林太医,看了个一览无余。
这货一脸坏笑地凑过来,竟十分知趣地没有拆穿,搭着南星的肩膀,压低声音道:“这……皇后娘娘一落马,大仇得报,你家王爷如日中天,这些天,是不是逍遥的很?”
南星一时单纯,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想到的却是周祺煜案头堆积如山的折子,叹了口气说道:“累都累死了,总要到后半夜才能歇息,哪里逍遥了!”
这话听在林太医的耳朵里,却成了另外一番解读,他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长眉一挑道:“要到后半夜呀,啧啧——快跟为兄说说,都累到哪儿了,腰膝酸软,四肢乏力,精神不济?”
“腰膝酸软?”南星不明所以地想了想,这些日子王爷捧着折子,一坐就是大半天,这倒也难免,于是点了点头,“可能吧。”